何況還有那些或工筆或山水精緻而又典雅的屏風相護,是以姑娘們都換上了『色』彩絢麗的夏裝。
驟然看去,整片場地輕衫嫋嫋,紗羅曼曼,這座千年古剎倒是展現出了別一番動人的風情。
賀凌韻果然是輕傷不下火線,帶傷出席,亦步亦趨地跟在賀疏雁身後。賀疏雁與黃玲月把臂相攜。
距離她們不遠處,樓玉寧和白若菊一併款款而來。她們幾人雖然住在一個小院中,但此番赴宴卻是分了三撥。
那段傾清自不必去說她,自下午她在三公主那結結實實丟了個面子之後,她便一直躲在房裡,並不曾『露』面,縱然是與她同住的黃玲月,也只是見到了她床上垂下的繡花帷幔,而不曾見過其本人。
便是直到現在段傾清也未曾出現,以黃玲月猜測,她可能是放棄這場賞花宴了。
婁玉寧和白若菊作為東道主樓筱玉的姊妹,到了下午倒是去她那裡幫忙籌備了一番。此刻,她倆正行走於屏風之中,為的是能儘快將各位出席的姑娘們帶到她們應該去的位子上。
賀疏雁姊妹與黃玲月自然是從小院之中直接向賞花宴會地點行來,隔著院牆就能看見那一樹樹如霞似霧開得煞是嬌豔的碧桃花。倒也不虞有人會走錯路。
黃玲月怕是歸京尚未有多久,看到這繁花滿樹的美景早已忘得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了,微微張著小嘴,眼神直直地盯在了那樹冠之上。表情倒似發現了寶藏一般,充滿了驚喜。
賀疏雁見之,心生笑意。其實剛好一陣山風輕盈掠過樹梢,拂下一片『亂』紅,輕盈點點,打著旋兒向樹下的兩人發頂衣間墜去。
“呀!”黃玲月發出了小小的驚歎,開心地伸出手想去承接那花瓣。可惜有風輕來,卷著那花瓣如淘氣的精靈,就是不肯乖乖落入她的掌心,反而是乘著風,逐著陽光,在空中翩翩飛舞。
黃玲月一時興起便追了起來。一時間賀疏雁眼前只見彩袖翩飛,瑤紅輕墜,再襯著遠山的蒼翠,落日的斜暉,一動一靜之間恰是蘊含著無限深幽與宏遠,瞬息間便奪去了賀疏雁的所有心神。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一邊的赫林苑眼底的幽忿的光芒。
賀凌韻的幽忿倒也不是來得全無原因。她們一行三人一路走來,賀疏雁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卻並不曾與她說過半個字,反倒是與黃玲月談笑風生。
覺得自己被冷落了的賀凌韻心中不免憤憤,覺得自家嫡姐在這種場合下不搭理自己,分明就是打著不給自己面子的主意,以及就是想把庶女往地上踩的嫡女心態吧。
此時,當她又看見生『性』天真活潑的黃玲月如撲蝶般自顧自的和桃花瓣嬉戲起來,而自己的那個好姐姐卻站在那裡以一種欣賞和寵溺的眼光注視著那個毫無任何血緣關係的小丫頭,心中便就更加不平起來。
按理站在這種目光裡和桃花花瓣嬉戲起舞的應該是自己才對。賀凌韻鬱悶地想道,她黃玲月憑什麼?
“雁姐姐,你在發什麼呆?”那邊跑得氣喘吁吁的黃玲月又回到了賀疏雁身邊,見她肩上落了幾點桃花瓣,便伸手想去將其拂落。
就在這時,婁玉寧和白若菊從另外一個方向走出了屏風鎮,見到這三人,婁玉寧第一個上前打招呼。
待到賀疏雁黃玲月和婁玉寧先後見過禮後,賀疏雁的目光便落在一邊站在那裡行禮也行得不甘不願的白若菊身上。她的眼神微微一駐,便看出眼前的這個少女眉目間所蘊藏的驕橫之意。與之前在小屋裡,寧可病著也一定要出來認識自己的那份熱誠倒是大相徑庭。
賀疏雁唇角不由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冷笑。樓玉寧眼尖,飛快地捕捉到了賀疏雁的那一抹冷諷,心知這必然是衝著自家那位白若菊表妹去的,心下不由哀嘆一聲,嘴上卻只能認命地替白若菊打圓場。
賀疏雁原也無意為難於她,微微笑後,便與樓玉寧愉快地交談著,向她們的席位走去。
只是沒走幾步,婁玉寧卻又一臉不好意思地看向賀凌韻道:“賀三姑娘,你的位置是從這邊往右手方走。”
她微笑道:“這次賞花宴上,我家筱玉姐姐倒是玩出了一個花樣。說是自家姐妹不可以坐在一起,須得將座位打『亂』拆開才好。這樣一來也增加了大家彼此認識的機會,而不像以往雖說是大家一起參加宴會,卻實際上不過是自家姐妹坐在一起閒聊罷了。”
這一番話說的體貼而又冠冕堂皇。賀凌韻心中原本生出的怒火也就這麼被輕易壓滅了。
賀疏雁冷眼看著這一幕,心裡哪裡不清楚賀凌韻心中的小九九,當時也不過是扭開頭去,輕輕哼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引來任何人注意。
於是婁玉寧帶著賀疏雁和黃玲月向左側繼續走下去,而白若菊卻帶著賀凌韻走上了右側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