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疏雁只是遙遙觀察了賀凌韻幾回,就敏銳地發現她的反常所在。如果說別的姑娘是興奮的話,那賀凌韻身上就是別有一番激動。
這種激動如此強烈,以至於連她之前不久剛被當眾羞辱過而產生的悲憤情緒都被衝擊得全然不剩。
而其中最為反常的是她竟然會一臉愉悅的和身邊那幾位庶女相談甚歡。這在以往的恨凌雲身上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巧的是,就在賀疏雁留意賀凌韻的舉動時,她也發現了另外一個時不時關切賀凌韻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她們這回的東道主樓筱玉。
賀疏雁並不記得賀凌韻與樓筱玉有什麼私底下的交情。再加上她這番暗中注意,以至於賀疏雁瞬間就能肯定這一回樓筱玉請賀凌韻來是別有用意。
那麼自己這個庶妹的反常倒也很好理解了,方銘絕不就在附近嗎?算起來,自從禁足以來,賀凌韻就再沒有機會見方銘絕了。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
想來,對於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早已是焦灼難耐了吧?而從她現在的表現上來看。似乎在這裡能見到方銘絕一事已是板上釘釘。那既然方銘絕會在此處出現。就表示自己無論如何都需提高警惕了。
一念至此,賀疏雁都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或許方銘絕佈局手段高明,可問題是攤著這樣的豬隊友,倒是一上來就把他的意圖給洩『露』了。
而撇開賀凌韻不提,另外幾個表現反常的人中倒有一位是老熟人了。賀疏雁的眼神剛剛投過去,對方就彷彿有心靈感應似的同時看向了賀疏雁,眼神中彷彿有黑暗橫生,雷火翻湧。
正是陳雪明。此番她也受到了邀請。而反常的是,她在看了一眼賀疏雁之後,竟然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只是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就扭過頭去與身邊的人相談甚歡。
陳雪明的這番表現倒也合乎情理。賀疏雁默默地推測著。
按理來說,此前在太后壽宴上丟了那麼大一個面子,若是換了其他姑娘,只怕有陣子不想出門了吧。而素來心高氣傲的陳雪明居然能忍辱負重的出來參加這個賞花宴。想來怕也是因為有兩位公主出席的原因吧?
素來標榜自己忠君愛國的陳大學士。於公於私都不會讓自己女兒推辭這份邀約。可此前發生的事情必然也會對她心中造成一定影響。是以她若表現的無法融入倒也屬正常。
只是不尋常的是,賀疏雁微微一皺眉。就在她尋思這些事的時候,陳雪明那邊已經不下五次的向她投來了那種幽恨暗怒的眼神。
若以她痛恨自己的心情來說,這倒也說得過去。只是為何每當那種暗恨達到一定程度,彷彿能噴薄而出的時候,陳雪明的表情中會微微帶上一份快意,就好像在她的眼裡自己已經被千刀萬剮了一樣?
除此外表現冷定的還有清敏郡主。這賀疏雁倒是能理解。清敏郡主本身就對這種女孩兒家的玩意兒不感興趣。然後從她口中聽來的又是她是受太后之託負責保護三六二位公主的,想來非是她本願,故而才興趣缺缺。
然後還有一個便是三公主了。六公主的表現倒是中規中距。既有常年待在深宮之中,第一次被放出來透氣放風的少女獨有的歡欣愉快,又有第一次離開重重深院而產生的那麼一些忐忑不自在。
而三公主卻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每當有人向她問安行禮時,她的臉上總能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可親的笑容。讓人甚至能產生“她和剛才那個在城門外監利刻薄的是同一個人嗎?”這樣的疑『惑』。
然而,當沒有人的時候,這位公主殿下表情又會恢復到一派漠然,帶著與世隔絕的疏離感。
眾生百態,莫過如此。賀疏雁心中微微一哂,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賞花宴,背地裡也有如此劇烈的暗波洶湧。
大佛寺的素齋倒也是遠近聞名,甚至偶爾皇家做法事也會特意將大佛寺的素齋師傅請入宮中。
此番因這兩位公主的到來,掌勺師傅也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賀疏雁放眼看去,只見桌上各『色』菜品琳琅滿目。
乍看過去,那些栗子雞、燒羊肉、辣雞丁、松仁小肚什麼的倒都是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只是既然是素齋,為何又要炮製成葷菜的樣子?就連口味也相去無幾。這究竟是要騙自己還是在騙佛祖?賀疏雁一邊吃著一邊心中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