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瓏的眼圈紅透了,季檀的問題讓她頭疼,更讓她害怕。和林初尋成為仇人已經讓她承受不起,更不要說是敵人了。
安玲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帶著埋怨的腔調問“季檀,你為什麼一定要戳穿我?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點希望?!”
季檀說“你真的甘心每天活在虛無的希望之中?”
“你又不是我,你憑什麼給我做決定?”
“我不是你,卻瞭解你。你等了他這麼多年,其實不止是等他這個人,更重要的,是等一顆溫暖的心,等一個能讀懂你的知己。你孤獨夠了,所以不堪重負了。可是,玲瓏,既然你知道林初尋不能再帶給你溫暖和快樂,你為什麼……為什麼不……不去試著接納別人?”
安玲瓏的眼淚更是洶湧,她猜不出季檀吞吞吐吐的背後到底有什麼深意,更沒心情去猜,她推開季檀,嗓音已經控制不住得大“接納別人?心裡已經被一個人佔滿,我還能去接納誰?十多年的相依相伴,你憑什麼要我拋下?!”
“你還要等下去?那是在浪費時間!”
“不是!季檀你閉嘴!”安玲瓏哭得歇斯底里,用力推搡著季檀,“你走!你走啊!”
門外的風如令和玉嬋屏住呼吸聽著屋裡的聲音,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風如令擔心,打算推門進去,至少要把季檀帶出來,但玉嬋拉住了他,向他搖了搖頭。
玉嬋並不算了解季檀,甚至他們沒有見過幾次面,但既然安玲瓏能把他引為知己友人,那玉嬋就願意相信他,更何況,玉嬋能感覺到,季檀對安玲瓏的感情,不單單是友人之間的幫扶之情,似乎還有些幽微難言的意味。
季檀被安玲瓏推搡的坐都坐不住,還硬生生捱了好幾拳,半個身子生疼。他皺著眉,幾次想制止住安玲瓏『亂』舞的手臂,無濟於事,鬼使神差的,竟探出上身,將安玲瓏禁錮在懷裡。
安玲瓏的哭聲沒有一點降低,反而因為一個溫暖的懷抱而更加肆無忌憚。她終於停止了手臂的舞動,竭盡全力表達自己的痛苦。她的左手緊緊抓著季檀的胸口,右手反扣在季檀的後背上,下巴抵著季檀的肩膀,任憑淚水像河流一樣澆在季檀純白『色』的衣服上,留下一大片印跡。
季檀的心終於放安穩了,將安玲瓏放在自己的懷抱裡,他覺得幸運和幸福。他在陪伴安玲瓏度過最脆弱無助的時期,陪伴著安玲瓏忘記過去的酸甜喜悲、忘記那個藏在她心靈深處的那個人,他認為,不久的將來,安玲瓏也會將他小心地藏在心裡,揮之不去。如果真是那樣,從前付出的種種,都是值得的。
這樣想著,季檀將自己的雙手放在安玲瓏的後背上,輕輕拍打著,聊作安慰。
可惜,安玲瓏的哭聲沒有降低,心中想的,也不是季檀往日的好。她記得,這樣的場景她不久之前也經歷過的,將她抱在懷裡的那個人,是林初尋。
那時在白水縣衙,安玲瓏氣惱於林初尋不願相認,情緒失控,只想逃開那個她認為恥辱的地方。林初尋為了安撫她,向她道歉,情急之下將她摟在懷裡,並親吻了她。那時他說,他心甘情願陪她一輩子,將來考取功名,風風光光來娶她。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安玲瓏嚎啕著,季檀將她緊緊『揉』在懷裡。
安玲瓏哭了很長時間,終於哭累了,昏昏沉沉的,身體不由得半臥半躺地靠在季檀身上。
許是酒勁上來了,安玲瓏的哭聲漸弱,最終消失,淚珠像斷了線的風箏,最後終於停了。季檀輕輕推了安玲瓏一下,安玲瓏沒有睡醒。季檀完全放下了心。他一手放在安玲瓏後背上,一手抄在她的腿彎裡,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躺平。
門外的兩個人,也一同輕輕撥出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