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如令心裡,不祥的預感一浪高過一浪,他來不及跟百里穆告辭,直接衝向巡防營,他想先拘捕米男,保留一些英王府的顏面。
麵館裡的安玲瓏若是知道風如令還在想著“顏面”的事,一定會氣得吐血,奈何她現在根本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孫繼龍下一句話會給她帶來什麼震撼。
孫繼龍說“林致感懷梅妃的活命之恩,用自己的孩子跟皇子掉包,然後故意讓一個小黃門向安鎮山告發。所以,當初被淹死的才是真正的林初尋,而這位……”
“一派胡言!”林初尋單手強撐著地面,怒目圓睜,“莫要編什麼故事安在我的身上,我不信!”
“不信?”孫繼龍冷笑了一聲,“我的好表弟,我慢慢講給你聽。當初你在去渭南的路上,我派了商兀將軍去殺你們,沒想到商兀將軍見到你之後,發現你與先帝長得非常相似,當即決定終止行動。你不知道,我們復興堂的正堂上掛著先帝的聖容,所以之後你到了渭南,我也看到了你的長相,知道商將軍所言不差,立刻著手調查。”
一直沉默的商兀終於開口,他對林初尋說“當年我一直跟在先帝身邊,對先帝非常熟悉,初次見到你,我又驚又喜,所以馬上彙報了這件事。”
孫繼龍說“商將軍於是尋找了很長時間,幾經周折,在清河縣找到了當年告發林致的小黃門。那個小黃門不知得了什麼病,已經神志不清了,但是聽到林致的名字,一直嘟囔著說‘林家的兒子姓周。’你們說,這是什麼意思?”
安玲瓏的眼神冷了下去,覺得自己周身的溫度正在迅速流失,一陣一陣的恐懼像『潮』水一樣擊打著她。她像是抱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咬著牙說“你說林叔偷天換日,用自己的兒子換了前朝皇子,笑話,你以為我父王老眼昏花嗎?這麼多年,我父王怎麼可能不懷疑,還促成了我們的婚事?”
“誰知道呢,我曾經也想過這個問題,或許安鎮山真的老眼昏花也說不定啊?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是個襁褓裡的孩子?”
“呸!”安玲瓏憤怒地表達了她的反對,“做了白眼狼,竟然還敢引以為傲,難怪只能做上不了檯面的齷齪事!”
“沒錯,”孫繼龍不在乎安玲瓏的諷刺,反而更是起勁,情緒幾近瘋狂,“我背地裡做了很多事。比如,調換安鎮山的奏摺、鼓動吳伯庸謀反、派人毒殺安佑臻、借安迎海的手在秦軍中安『插』親信,等等等等。我做了這麼多,卻都被你明裡暗裡化解了,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林初尋——不對,是大皇子,你的出現讓我重新喚起了希望。”
“我不是周恪瑀!我不是!”林初尋嘶吼道。
“你不是?”孫繼龍扯住林初尋肩頭的衣角,眼睛裡放出嗜血的光,“你若不是大皇子,那你怎麼會傷口不易癒合?像林夫人那樣的平民女子,怎麼會讓孩子在孃胎裡就沾上宮廷裡也難得一見的毒『藥』?”
“我……”
“不要聽他的,林初尋,不要聽他說的話!”安玲瓏向林初尋喊。
林初尋眼神茫然,不知所措。
“不要聽我的話?”孫繼龍的手扯著林初尋更緊,“是不敢聽吧。林初尋,你若不是大皇子,你父親林致為什麼這麼多年不讓你承歡膝下,偏偏讓你遠離朝局,避開世人的關注?你若不是大皇子,為什麼會跟先帝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別說了!我不是!”林初尋推開孫繼龍的手,憤怒而絕望地喊。越是不願相信,心越是背叛自己,強迫自己去相信,他現在甚至想挖出自己這顆糟糕的容易被“蠱『惑』”的心,把它丟到九霄雲外去。
安玲瓏全力控制著自己起伏劇烈的胸口恢復正常,拋開腦袋裡『亂』糟糟的聲音去聽外界的聲音,讓自己鎮靜下來,她說“孫繼龍,你不過是想找一個傀儡,幫你實現野心。能把林初尋作為目標,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眼光,但是,你怎麼就能確定,林初尋能聽從你的擺佈呢?或者說,如果你的屬下不買你的賬,不承認林初尋的身份,你想怎麼做?”
“這些小事,還不勞你一個將死之人『操』心。”孫繼龍負手而立,俯視著安玲瓏,“沒有了你,我相信我的路會順暢許多。”
安玲瓏哂笑“能被你這般忌憚,我是不是該引以為傲?可嘆可嘆,我偏偏只覺得噁心!”
孫繼龍撿起腳邊的求凰劍,端詳片刻,說“求凰確實是一把寶劍,你能死在求凰之下,也不算辱沒了身份。你該感謝我。”
安玲瓏用袖子抹乾淨嘴角的血和臉上的灰塵,她可不想死得難看,一個笑容,從容高貴“不過是一死,我不在乎用什麼兵器了結,只是,我這一輩子殺人無數,戾氣重,死了之後怕會變成厲鬼。我一定會親眼看著你死,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孫繼龍揚起了劍。
烈日下奔波了一路的風如令沒能在巡防營見到米男,他的後背都溼透了,但因為心中焦急,完全沒有注意到。米男是個危險人物,這個結論印在風如令心頭,灼燒著他此時敏感的神經。
風如令在巡防營要了一匹馬,狂奔到英王府,正看見玉嬋和兩個小王爺坐在門口嬉笑,似乎談論著關於安玲瓏的八卦趣聞。
看見本該給於冰宴送行的風如令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玉嬋不明所以,問“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風如令將玉嬋拉到角落裡,問“王爺去哪兒了?”
“跟林先生出去了啊,你傻了?”
“我是問準確的位置!”風如令的聲音帶著嚴肅的命令。
玉嬋這才明白出了事,為難地說“他們只說去逛逛,現在八成要去吃飯了。具體去了哪,我可不知道。怎麼了?”
風如令緊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說“米男應該已經反叛——這件事我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總之王爺有危險。這件事還不好聲張,你馬上通知紅豆館的兄弟們,讓他們全力抓捕米男,我帶人去找王爺!”
多年培養的默契,讓他們沒必要過多交流,各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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