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止終於忍不住問她,安玲瓏平靜的臉上有了一絲波動,她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說“臣有一重要的物證,想給陛下和諸位臣公品鑑。”
安瑞鵬調整了一下坐姿,說“有什麼東西,呈上來吧。”
“是。”安玲瓏站起來,轉過身向殿門口望去,隨即走進來兩個太監。這兩個太監抬著一個木箱子。他們把箱子放下,開啟,裡面是一本一本厚厚的賬冊。
在場的人們都呆了一呆。
安玲瓏走過去,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賬冊,微笑著環視了一下在場每個人的表情,高聲說道“本王是個粗人,一直和喊打喊殺的手下們打交道,不知道居家過日子,還得記個賬。前幾天有幸去了一趟渭南,渭南王安迎海臨死前手把手教會了本王看賬本的本事。這就是渭南王的賬本,他臨死前把這些託付給本王,想借此抵消些罪過。”
周止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軟,冷汗像春芽一樣冒了出來。而剛剛精神頭十足的臧隱智和丁普僧,以及幾個明裡暗裡附和的人,心裡也非常忐忑。
誰會想到,安迎海會把金錢來往一筆一筆記在賬冊上,而安玲瓏真的拿到了渭南王府的賬冊,且秘不外宣,儲存得非常完好。
安玲瓏掀開賬冊的第一頁,高聲朗讀“去年,渭南征收錢糧三十二萬石,渭南王府私自扣下一百二十三萬石,兌換白銀五十一萬兩白銀。並,徵收水腳錢九萬兩白銀,車腳錢七萬五千八百兩,神佛錢四萬九千七百兩,人丁稅十一萬九千兩。共計八十四萬四千五百兩銀子,比在座所有人一年的俸祿加起來還要多得多。諸位想知道這些錢去了哪裡嗎?”
眾人譁然。
人群中有人湊上來,也有人縮了回去。
安玲瓏翻動著賬冊說“讓本王瞧瞧,這些銀子在四、五月份調動最頻繁。上面寫著四月十一日,送給琅琊王白銀兩萬兩,送給汝南王一萬兩。四月二十二日,也就是赫連大人‘病逝’的三天前,安迎海送給華陰縣司馬吳極一千兩銀子——嘖嘖,這就奇怪了,堂堂王爺,為什麼要給小小的司馬這麼大一筆錢呢?”
“英王殿下!”周止黑著臉打斷了安玲瓏的“分析”,“這是在朝堂上,陛下和各位大人沒時間聽您不知真偽的證據!”
安玲瓏冷笑一聲,說“不知真偽?本王親自查抄渭南王府,在渭南王府的祠堂裡發現了它們。王府老管家和華陰縣司馬吳極已經被本王押在了大理寺監獄,他們可以判斷賬冊及其內容的真假。難道是事情涉及到了琅琊王,琅琊王覺得在陛下和諸位臣公面前丟了面子,所以惱羞成怒了?”
“怎麼可能!”周止怒不可遏,“本王並沒有收到所謂的渭南王送來的銀子,一切都是你憑空捏造!”
“是不是捏造、是不是誣陷,都要等陛下裁決,所以,琅琊王,請你耐心聽完本王的朗讀。本王是粗人,見不得什麼大世面,若是受了驚嚇,一時緊張,唸錯了數字,害怕被笑話。”
周止全身已經發抖,他轉過身跪在安瑞鵬面前,說“臣不能接受英王的無端指責,請陛下明察!”
安瑞鵬看了看周止,又看了看安玲瓏,後者回覆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安瑞鵬說“既然英王千辛萬苦走了一趟,無論物證真假與否,朕還是想聽一聽,以後三司會審,朕也有個準備。”
三司會審?這不是明擺著把這件事鬧大嗎?看來陛下真的是要偏袒安玲瓏了。在場的大人們都在想。
安玲瓏欠身行了個禮,繼續翻看朗讀“五月一日,將十萬兩銀子送入京城,以做打點。五月三日,為軍隊籌措軍餉,用去白銀十二萬兩。五月五日,送給琅琊王黃金五千兩。五月十一日,送給御史中丞臧隱智白銀八千兩、翰林學士丁普僧九千兩——呦,送給兩位大人的銀子竟然不一樣!”
臧隱智和丁普僧都已經面如死灰,接連跪在地上磕頭,直說“是渭南王接二連三地送,下官才……”“卑職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求陛下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