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茗冰倒是沒什麼感覺,現在離開宴還早,她正想著找個清靜的地方,便見一老者迎面而來。
這老者生得文質彬彬,嘴上兩撇小鬍子也是秀氣得很,眸光清明睿智,是個難纏的。
“五小姐,冒昧打擾。”老者上前打招呼。
只是神情高傲,也並不見施禮,更遑論那般用鼻孔看人的神態了。
左茗冰只掃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只當沒見著這人。
老者打了個招呼卻不見有人回應,頓時氣惱:“哼!果真是無知小兒,這般莽撞不知禮數,也難怪會是天煞孤星!”
開口閉口便是星象的,只有內閣的穆閣老。
這老頭,擺明瞭就是來找茬的。
左茗冰不想理會,左茗淩卻巴不得去攪合,頓時便做出一副生氣的形態來:“你如何能這番說五姐姐?她雖然幼年喪母,又因魂力低微不得修煉,但如今卻是有一手好醫術,便是放出了那怪聲的魔獸,也能轉手便將耳聾者治好了,你如何能說我五姐姐是天煞孤星!”
姑娘……這克母克自己還克百姓,這不是天煞孤星是什麼……
穆閣老一聽便樂了:“天煞孤星在,國家必亂,此番那不知名的魔獸,便是第一亂!”
此話一出,人群立時沸騰起來,離得近的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左茗冰原是不想理會,奈何這人揪著不放,只能上前道:“妖星現,凡出不過一年,若三年,則必有破國屠城。且妖星者乃五行之氣彙聚形變,聚而為陰下將凡間帶來最災禍。國之無道、失禮,為兵為饑,水澇旱災為其出現徵兆,穆閣老如今說我這天煞孤星已然出現,意思是當今皇上治國無方、所行無道,是以才出了妖星來懲罰他嗎?”
“你——休得胡言!”穆閣老此時才面色大變。
內閣如今勢力雖然大,但內閣的人還沒膽子大到批判皇帝。
左茗冰冷笑:“星宿之言莫過於此,我有沒有胡言亂語想必穆閣老心裡清楚。且所謂的星宿,從來都沒有孤星一說。便是紫薇帝星,也需眾星環繞。而這環繞星宿中,除了十四吉星外,還有十二大兇星。自古便是福兮禍依、禍兮福依而生,穆閣老即是熟悉天文星宿,對這些定然也是瞭如指掌的。”
他自然知曉這些!可這些他能在這裡說嗎?
天煞孤星是他正兒八經整出來的,現在要是認同了她的話,自己打自己臉倒是小事,欺君才是大事!
穆閣老心裡慪得不行,一張老臉都僵硬了。
但左茗冰就好像沒看見似的,悠然開口:“星宿是為永恆,但其光澤有變。夜觀天象固然高深,可也要看好時候。前段時日正是春雨綿綿的時候,星辰黯淡無光,我倒是佩服穆閣老能將星象看個清楚。”
淡然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訴說‘今日天氣好’一般,但就是這樣的語氣,越發叫人覺著是在諷刺。
星宿學旁人是不懂,但下雨天沒星星大家還是知曉的。
不懂星宿的人一向只會覺著‘夜觀天象’很是高深,殊不知黑漆漆的天空,就算是星象師也沒法看出什麼來。
被左茗冰這樣一淡然揭穿,人群中便隱隱有嘲笑之聲。
穆閣老何曾被人這樣當眾打臉過,頓時面色便不好看了:“無知小兒,你懂什麼!”
“對啊五姐姐,平日裡見你對書本無甚興趣,這些是從哪裡看來的?”左茗淩不愧是豬對手,不遺餘力抓住機會打擊她。
左茗冰瞥了她一眼,再看向穆閣老:“那還是你比較懂。”
說是謙虛的話,卻無半點謙虛的神態,反而是那淡淡的嘲諷眼神,看得穆閣老渾身不自在。
什麼天煞孤星,本來便是他杜撰出來的東西,不過是危言聳聽糊弄下不懂的人罷了。要真遇上個懂的人與他較真,不過三言兩語便能讓他敗北。
如今的穆閣老,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