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比謝爾頓的留言更要緊?我看沒有吧。”法拉變得異乎既住的專斷,哈丁小心地注視他。他到底用意何在?
“事實上,”法拉興致勃勃:“你們好像全忘了,謝爾頓是當代最偉大的心理史學家,也是基地的創始人。假定他利用自己的學問為眼前的未來設定了一條可能途徑,好像也蠻合理的。如果是真的——照我看是錯不了,我再說一遍,他一定會安排某種方式來警告我們危險何在,或許還指出解決方法。百科全書是他的心頭肉,你們都知道。”
猶疑迷惑的氣氛佔了上風。皮忍清了清喉嚨:“呃,這樣——我不曉得。心理史學是門偉大學問,不過——我確定目前我們這裡沒有心理史學家。看樣子我們是在摸石子過河。”
法拉轉向哈丁:“你不是跟阿路林學過心理史學?”
哈丁半出神地答道:“是的。不過沒有完成學業。我不耐煩談理論;想成為心理工程師,又缺少那份才幹;所以做了次佳選擇,也就是走入政界。實際上是同一回事。”
“那麼,你對輪迴屋有何看法?”
哈丁小心答道:“不知道。”
會議的餘程中他一言不發,即使話題回到帝國首相身上。
事實上他根本沒在聽。他循著一條新思路追想,事情一件件歸納——不少瑣屑的細節一一榫合。
心理史學是解謎之鑰,這點他很確定。
他拼命回想曾經學過的心理史學理論——從中他證明了打一開始就想對了的結論。如謝爾頓這等偉大的心理史學家,能夠充分解釋人類的情感及應對,來廣泛預測未來歷史的發展。
這意味著什麼?
多聞大人嗅著鼻菸。他有一頭長而濃密的鬈髮,看得出是加工過的;他不時用手撫摸兩鬢蓬鬆的金色落腮鬍子;他用辭考究,但發音老忘了捲舌。
這當兒,哈丁還來不及細數,和尊貴的首相大人握手的那一瞬間,產生的反感所為何來。噢,對了,還有:他喜歡邊講邊用單手比劃故作優雅的手勢,以及好似紆尊降貴不恥下問的裝模作樣。
但無論如何,現在的問題是得先把他找到。半小時前他跟和皮忍一起消失不見了——恰似春夢了無痕,混球。
哈丁敢說,預備會議中他不在場,必定很合皮忍的意。
不過,有人看見皮忍在這一側的這層樓,推開每扇門瞧瞧再簡單不過。走到半路,他發了聲:“啊!”踏進一個黑暗的房間。多聞大人濃密的髮型映在銀幕上,是絕對錯不了的。
多聞大人抬頭道:“啊,哈丁。你在找我們,對吧?”
他遞出鼻菸盒——哈丁覺得裝飾過度而手工甚差;不過他仍然面帶親切微笑,抓了一小撮並禮貌地表示謝絕。
皮忍眉頭緊蹙,哈丁則報以全不在意的木然神情。
打破短暫沉默的唯一聲響,是多聞大人合上煙盒的嗒嗒聲。他把煙盒挪開並說:
“哈丁啊,你們的百科全書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可說是有史以來最宏偉的功業。”
“大多數人也這麼想,大人。不過,這項成就到目前為止還有待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