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何必。”
這一年,宋零的身體十七歲。
寧欠瑾花了兩年的時間,對照著根據宋零記憶裡理出來的人際關係表好好扮演了一波宋零。
為了防止她的突然離去給他們帶來傷害,她還讓淇單給她偽造了一個癌症。
無藥可醫的病症,總比不明不白的離去要好。
十九歲生日那天,寧欠瑾拿著這幾年自己賺的錢,悄悄離開了這個城市。
等宋青衿發現她不見了,看見的只有寧欠瑾放在她房間抽屜裡,她一直沒有換的黑殼手機和旁邊的一封信。
寧欠瑾不是煽情的人,況且她也沒什麼情好煽的。
所以信上只有一句話。
別找我,再見。
她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絡。
雖然依靠宋家和帝家的力量,找到她不是什麼難以做到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決定尊重寧欠瑾的選擇。
她走的毫無徵兆,他們只當她是出去闖,只有宋青衿知道,她可能要離開了。
帝消知道宋零有一個心願,每一個從福利院被收養的孩子,好像都有尋找自己親生父母的願望。宋零那時候剛上初中,稚嫩的嗓音清脆又帶著落寞。
“我想完完全全靠自己找到他們,脫離宋家養女這個身份,去問一問他們,在我生命初始,有沒有擁有過屬於我自己的名字。”
她向來能夠自己說服自己,所以見宋家的人都被宋青衿安撫下來,也沒有太在意。
總會回來的。
寧欠瑾最終也沒找到宋零的親生父母。
沒有外掛的她,並沒有比宋零自己多什麼尋找途徑。
宋零小時候待的福利院,她也回去看過。福利院沒有被遺棄嬰幼兒的資料登記,因為院長覺得沒有意義。
院長已經步入古稀之年,可他沒有找人接手福利院,固執地守著自己一手創辦起來的福利院,年復一年地等待著什麼。
寧欠瑾漫無目的地在各個城市流浪。
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寧欠瑾穿著黑色的長風衣,站在初秋的山頂。眼前是剛剛探頭的朝陽,耳邊是熱鬧的的凡世。
這座山從來不乏登頂看朝陽和晚霞的人們,他們或相伴而來,或獨自登頂。
她上山的日子不太好,從昨日的落日到今天的朝陽,山頂就只有她是孤身一人。熱鬧聚起又消散,消散又聚起,只有她始終形影單隻。
地球自轉著,直到這一半球徹底把太陽放在背後。寧欠瑾在此處見到的第二個落日完全結束,夜色席捲天際。天空繁星點點,和昨天見到的夜空無甚差別。
寧欠瑾起身,背起自己大大的旅行包,拿著手電筒一下一下地晃著,朝山下而去。
這一年多以來,她好像是第一次走入這個世界。
至少,她是第一次平靜地觀賞了人情冷暖和人世繁華。
酒店的電梯裡,一位年輕女人牽著年幼的小女孩,小女孩不安分地到處作亂,年輕女人一臉無奈,輕柔的聲音裡卻是深深的寵溺。
如果是之前,寧欠瑾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但現在,她想起的卻是宋家那幾個人。
寧欠瑾沒有進去,站在旁邊看著電梯門關上。
“羨慕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寧欠瑾驀地轉過頭。
大學即將畢業的宋青衿,看不出成年人的影子,他穿著休閒裝,顯得年輕又有活力。
寧欠瑾沒說話,任由他跟著自己回了酒店房間,才出聲詢問。
“你來找我有事嗎?”
“你還有多長時間?”宋青衿很直白地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