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羅根一怔，可馬上就又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果然還活著。”
“可不光只有他啊。”萊爾恢複到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話說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說了。
“不光只有他？”萊爾的話總能準確地調動起別人的好奇心，可該死的是，他也就只管調動而已。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論這次的戰爭多麼慘烈，他都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但可惜，我們可能都看不到最後。”
“你說的話總是那麼的晦澀，不過我也確實應該出去走走了。”羅根索性放棄了萊爾的啞謎，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這個地牢恐怕關不了他多久了。
“你也差不多該給我倒下了吧。”諾曼渾身是血，他弓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右手軟綿綿地垂在身邊。
“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混蛋！”宙斯的狀況並沒有比諾曼好到哪去，破破爛爛的外衣已經被鮮血染得通轟，血水不斷地順著衣角滴落到地上，融入進黃沙之中，他用僅剩的一隻手扶著膝蓋，也同樣在在喘著粗氣，只不過他的呼吸看起來更加地困難。
“怎麼，那個什麼梅菲斯特真的值得你獻出生命嗎？”諾曼挑著眉說道，他向後一個踉蹌，因為體力不支直接就坐到了地上，可他好像並不在意一樣，淡然地點燃了一支煙。
“那你呢？”宙斯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個諸葛殤值得你這麼做嗎？別和我說什麼為了拯救人類，據我所知你還不是因為裴雨的請求才加入這小隊的。”
“不不。”諾曼搖了搖手，“我怎麼說也曾是‘噬罪人’啊，才不會為了那種毛頭小子賣命的。”
“那你究竟是為何而戰？”宙斯盯著眼前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眉頭擰成了個川字形。“不要告訴我是一時興起。”
“啊。那個倒是佔了很大一部分。”諾曼仰著頭嘿嘿地笑著。
“你在耍我。”宙斯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他怒視著諾曼。“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戰的家夥怎麼可能會這麼強大？”
“別急，聽我說完。”諾曼朝著宙斯擺了擺手，然後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煙。“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想親眼看著‘帝國’覆滅啊。”
“為什麼？”宙斯覺得有些奇怪。“就算你曾經是‘噬罪人’，但也不該對‘帝國’有這麼強烈的恨意啊？”
“我要說是為了我的朋友和恩人，你信嗎？”諾曼笑著，他的笑容之中竟帶著一絲憤怒和惋惜。
“朋友？”宙斯冷笑道，“你這樣的人也會有朋友？”
“恩，是一個躲藏於黑暗之中卻又十分懼怕黑暗的傻瓜。”諾曼微微一笑。“而我不想再讓那家夥的人生這麼下去了。”
“你說的是烏鴉？”宙斯心裡有了琢磨，可他並不知道那個冷血無情的烏鴉竟然還有朋友。
“哦，你猜到了啊。”諾曼拍了下手，“可他似乎並不喜歡朋友這東西呢，估計也沒怎麼說過謝謝。”
“那為何你還對他如此的執著？”宙斯越來越奇怪了，生來就被作為殺手訓練的他根本想不明白這些東西。“為何對一個不會感謝你的人做到這種地步？”
“因為啊，他救過我的命啊。”諾曼的煙已經抽完了，他將煙頭輕輕地攆滅。“雖然用他的話說，我欠他的早就還清了，但救命之恩又怎麼可能還得清呢？”諾曼看著天上的星空就好像在回憶著從前。“在遇到他之前，我就像你一樣，除了殺人我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不會。”諾曼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甚至覺得死了才比較好。可知道我就快要死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的渴望活著。而任天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救下了我，因為他我才能去體驗那些我以前只能在想象之中體驗的生活。他不只救了我，更給了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也許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他也許根本沒有想過這麼多。”宙斯不相信任天會有這麼樣的偉大。提到他，宙斯能感受到的只有斷臂處那還在隱隱作痛的傷痕。
“不不，他根本就從未那樣想過。”諾曼苦笑一聲。“這確實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諾曼慢慢站起身，“不過哪怕只是一廂情願也好，哪怕只有一點也好，我想讓我的朋友和恩人從悲傷之中解放出來。”
“其實我早有預感，這次來了，應該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這麼說，你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了啊。”宙斯微微一笑，歪著頭看向諾曼。
“當然，像我們這樣的人，這種程度的覺悟早就應該有了吧。只是，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啊。”諾曼苦笑著，他的笑容竟是那樣的憂傷。
“我...還有東西想親眼看一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