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少了誰,就活不下去了”,周池羽笑道,她直接取過酒壺,仰頭灌著,嗆的她眼淚直流,劇烈地咳嗽著。
夏菱推開門,上前攙著周池羽,透過錦袍仍能感受到皇上手冰冷的溫度,只見她臉色蒼白,
“朕讓你進來了麼?你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周池羽不悅的推開她,
夏菱道,“奴婢擔心皇上龍體,方太醫開的方子,皇上吃了仍是咳嗽,要不奴婢再去請劉太醫看看”,
“不用了”,周池羽捂唇輕咳了兩聲,並沒再斥責她,只說道,“小咳嗽而已”,“可..”,可那天皇上分明嘔血,夏菱不敢說,那夜的事,皇上不許任何人提起,可夏菱知道,那夜皇上徹夜不眠,枯坐到天明。
“再過些日子就是中秋了”,夏菱開口道,“先賢太妃病重在榻,今年無人籌辦,皇上如何看?”,
“如今宮裡的事,你也要張羅嗎?”,周池羽冷然說道,夏菱神色一驚,跪下磕頭,“奴婢不敢,只,只,皇上未納後宮,慶典之事素來是先賢太妃操持,太妃病倒後,便無人..無人..”,
周池羽緩了臉色,擺手道,“朕知道了”,她靜靜看著夏菱,問道,“朕身邊..可信的人,不多了..”,她手落在夏菱顫著的肩上,“朕知道,你心裡因夏紗、夏畫之事,始終有隔閡..”,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夏菱應道,
手指拂過夏菱的肩,周池羽傾斜酒壺,酒液從指尖流過,她從懷裡扯出絲巾,拭了乾淨,“起來罷”,
手一鬆,蘇州絹絲如飄落的柳絮,翻覆著,落到地上,她揉了揉額頭,酒意湧了上來,遂坐回龍椅上,夏菱跪在她身邊,替她按揉著頭,
周池羽撐不住酒意,嘆道,“八月十五,闔家團圓之時,朕卻無人可共聚?可笑..可笑..”,
灑在地上的灃酒,瀰漫著濃郁的酒香,倒叫周池羽想起了,那年樹下,有人轉身,溫潤笑道,“皇弟帶了兩壺灃州的酒給皇姐嚐嚐”,
夏菱不敢說話,周池羽閉上眼睛,想了想,手裡的酒杯跌落在地,突然問道,“二皇子在宮中可有動靜?”,
“不曾,成日都安心呆在思過殿中,只是,蘇皇后,不,蘇娘娘..在靜安宮裡鬧過幾次,聽說還傷了伺候的宮女,只後來,總管太監給她斷過幾回膳食,方安分下來”,
周池羽闔上眼,不再言語,只雙眉微蹙,眉間憂思不散。
秋來丹桂飄香,天香雲外飄,宮中處處是金桂,唯有幾株丹桂開在思過殿附近,周池羽身著
“叩見皇上,皇上洪福齊天!”,守殿的侍衛有些惶恐,不料皇帝竟會來此地,跪下請安,“開殿門”,周池羽說道,
幾縷琴聲時有時無的從殿內傳出,“呵”,周池羽冷笑了聲,侍衛不敢抬頭,擔憂皇帝震怒,只咬牙道,“末將失職,不曾看管好殿內罪人!還請聖上降罪!”,
“唔”,周池羽頷首,“他何罪之有?”,“身為皇子,妄圖皇位,謀逆叛亂!罪惡滔天!末將認為將其囚禁此地,實乃皇上寬厚仁慈!”,侍衛恨恨說道,
“既知他身為皇子,又豈有你置喙之地?拖下去,掌嘴二十!”,周池羽也不看他,信步往裡走去。
成王敗寇,若她輸了,不知是如何下場?
思過殿雖小,但有方寸庭院,池塘裡養有錦鯉,池邊有個亭子,亭邊有一株丹桂,開著赤紅的花,灑落一地紅,幽香滿園。
亭子的人,素衣披髮,身子瘦削,手指偶爾撥動琴絃,發出幾個音律,便停在琴絃上,片刻後,再撥動三兩下,故才有斷斷續續的琴聲飄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