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你又清瘦了”,小宮女端著一碗燕窩羹,遞給她,“早就不是什麼蘇大人了”,蘇沐雪懶懶從榻上起來,小宮女伺候著她漱了口,抿了口燕窩羹,給她梳著發。
銅鏡裡的蘇沐雪,臉色蒼白,身段消瘦,眉頭微蹙,倒是別添了幾分如西子捧心的美,“蘇大人真好看”,小宮女也沒聽出意思了,傻乎乎的由衷稱讚了一句,
蘇沐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愁緒縈繞,成日呆在羽殿裡,想及當年身著硃紅官袍,昂然立在金鑾殿的情景,彷彿已如奔流之水,一去不復返了。
“也不知為何,皇上好些日子不來了”,小宮女嘟囔著,想起上回皇上來的時候,龍心大悅,每人都賞了一錠金。
如今,羽殿的人,走到哪兒,宮裡誰不敬上三分,她下意識的覺得,只要皇上常來,對羽殿的人都好。
蘇沐雪悵然的凝視著銅鏡裡的自己,容貌出眾又如何,只看小宮女那俏生生的臉,靈動的眸子,粉嫩的肌膚,莫不勝過自己。
她是天子,皇土之上皆為她所有,不說後宮粉黛三千,且是普天之下的女子,容貌勝過自己的,不乏少數,還能指望她一心相待嗎?
想及此,蘇沐雪又是一震,如今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囚禁在殿裡,等待皇上恩寵的人麼?與曾經不屑的後宮妃嬪又有何兩樣?
滿心滿眼想的便是如何獲得她的恩寵嗎?
小宮女握著胭脂和炭筆,替她描眉粉臉,蘇沐雪冷著臉,輕揮了下,摔掉小宮女手上的胭脂盒,鮮紅的粉末灑在地上,炭筆斷成兩截,
“蘇大人”,小宮女驚慌的跪在地上,“起來,與你無關”,蘇沐雪走出寢殿,眉頭緊鎖,簷頂上早有聽見動靜的影子潛伏著,殿門進來兩個帶刀護衛,見她無恙後,才轉身離去。
“慢著”蘇沐雪開口喊道,護衛停住腳步,“向皇上稟一句,此刻凝秋園的菊開的正好,我想去轉轉”,
“是”,護衛依言應了。
“皇上,我彈琴給你聽吧”,潁雪拉著周池羽坐在榻上,她跪在案前,點上了香,輕煙繚繞,淡
淡清香逸出來,周池羽從前也喜焚香彈琴,只是事務繁忙,便是少之又少,登基後,天子之尊更
是不可能做這些事了。
“倒是許久沒有如此雅興了”,周池羽放鬆著側躺在榻上,宮女跪在腳下替她垂著腿,她眉間舒
展,聽的悠揚的琴聲傳來,臉上露出愜意的神態來。
門輕推,周池羽皺了下眉,夏菱躡手躡腳的走進來,餘光裡看到夏菱,周池羽也沒生氣,微耷著眼皮,“皇上,蘇大人想去凝秋園賞菊”,夏菱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周池羽垂眼,沉吟片刻,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潁雪見到她的動作,嘟著嘴,似乎有些不滿,“讓她去罷,派兩隊護衛守著,不許見任何人”,周池羽躺了回去,低聲說道,“是”,夏菱依言退出去。
本來悠揚悅耳的琴聲,突然變得味如嚼蠟,一曲即終,周池羽再沒有耐性的坐起來,“皇上”,潁雪讓殿裡的宮女都出去,握著茶盞,給周池羽遞過去,親手送到她唇邊飲了口。
周池羽勾了勾嘴角的望著她,潁雪有些忐忑,早就聽聞女帝登基後,不喜男色,倒是將蘇家的小姐囚在羽殿,成日在那裡留宿。
她是昭儀,在宮中本就備受冷落,先帝去後,更是受盡冷眼、奚落,縱她年少,但入宮前,對如何討人歡心的本事也學了不少的。
“皇上,我給你捶捶腿罷”,潁雪跪在她身前,乖巧的捶著,“你可是先昭儀,朕可受不得,起來罷”,“那,那潁雪給皇上捏肩”,潁雪坐在榻前,揣摩著眼前人的心思。
“來人!”,周池羽喊道,潁雪忙的從榻邊站在一旁,“擺駕凝秋園”,周池羽站起身來,也沒看潁雪,徑直往外走去。
夏菱走進來,冷冷的掃了眼潁雪,跟著周池羽走了出去。
“不過是個宮女,也敢給我臉色看”,潁雪咬著牙,臉色鐵青的站著,“昭儀,皇上不在,先回去罷”,潁雪的貼身宮女環兒說道,
潁雪站在原地,“昭儀,今日先賢太妃送了幾樣頭面過來,皆是上等佳品,回宮看看罷”,環兒勸說道,
“先賢太妃?不總是嫌本昭儀年少任性,不懂禮節麼?連奉例都給的少”,潁雪冷笑了下,“今時不同往日”,環兒仰著下巴,“如今,昭儀可是跟皇上走的最近的人,宮裡誰都得敬上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