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雪把銀子給了酒樓夥計,拉著寧小寶往成衣鋪走去,說道,“去買兩身衣裳吧”,她皺著眉,看著寧小寶的長髮,梳成很多小辮,再攏起紮好,加上她異域的眸色,穿著漠北的男人打扮,在灃州格外引人注目。
寧小寶彆扭的不肯買小襖和長裙,道,“不利索”,蘇沐雪只好給她置了兩身中原的男裝,領著她回到落腳的地方,讓丫鬟安排地方給她住,“不用安排,我同沐雪同住就好”,寧小寶坐在蘇沐雪的屋子裡,好奇的打量著她妝臺的胭脂、香粉,抓在手裡細細看著。
“你這頭髮都要打結了!髒死了!”,蘇沐雪皺著眉,扯了扯她的小辮子,“哎,哎,輕點,娘不在,我不會弄”,寧小寶齜牙咧嘴的叫喚著,撓了撓頭。
“玲兒,你去準備帕子、熱水、水盆、木桶”,蘇沐雪吩咐道,扯著寧小寶的小辮,一條條解開。
紅繩綁的很緊,綁辮子的人手很巧,只是經不住寧小寶的鬧騰,辮子變得有些毛糙、鬆散,甚至幾根打結在一起,蘇沐雪站在寧小寶身後,低頭仔細的給她解開辮子,再用手作梳,攏了攏,輕柔的把頭髮都散開來,披在肩上。
寧小寶躺在榻上,蘇沐雪把皂莢放在手裡搓出泡沫,一點點揉她的頭髮,揉透後,用水瓢舀了溫水,順著髮根,小心的沖洗,
聞著蘇沐雪身上淡淡的馨香,寧小寶舒服的眯著眼,誇道,“沐雪,你跟我娘一樣手巧、溫柔,娶了你可真是福氣”,
先是周池羽,再是寧小寶,都這般沒大沒小的叫她沐雪,蘇沐雪的臉有些掛不住,故作兇巴巴地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沒大沒小的,叫沐雪姐姐”,寧小寶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不悔改地說道,“沐雪,我娘也會這樣敲我!”,
“哪有你這樣的,把我比作娘!”,蘇沐雪畢竟是沒出嫁的大家閨秀,給寧小寶比作她娘,不忿地敲了敲她的頭,寧小寶只知道傻笑,腦袋一歪,眼裡沾了泡沫,忙的大驚小叫起來,“眼睛,疼”,
“手拿開,閉上眼睛”,蘇沐雪挪開她的手,從旁邊取了乾淨的帕子,低頭仔細替她擦眼睛,淡淡鼻息噴在寧小寶臉上,她眨了眨捲翹的睫毛,睜開眼來,直直望著蘇沐雪。
淺色的琥珀眸子深邃悠遠,與平日嬉笑不同的,有些認真的望著,蘇沐雪有些尷尬的抬起頭,手裡換了幾塊帕子,把寧小寶的頭髮擦乾理順,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洗去塵土和汙漬的長髮,烏黑亮澤,長期綁著小辮的頭髮微卷,披在胸前,倒是顯出了寧小寶出眾綽約的容貌。
烏亮微卷的長髮,淺琥珀的眸子,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眶,不同於中原人內斂而含蓄的內秀,更多的是一種奔放、熱情的美。
麥色的肌膚,透著力量、陽光,身上的青草香,就像是馳騁在草原裡,追逐朝陽的澎湃、熱烈,尤其是寧小寶微挑的眼尾,勾出的風情,雖然生澀,但已有了讓人臉紅心跳的心悸。
“這樣的小寶,不知該招多少男兒喜歡呢?你已有十六,可訂親了?”,蘇沐雪打趣的颳了刮她的鼻子,問道,
“不曾訂親,我爹都看不上那些男兒,捨不得我嫁!”,寧小寶撇嘴,笑了笑,嫌胸前的長髮礙事,往後撥去。
蘇沐雪拉著她在妝臺坐下,兩手捧起她的長髮,道,“要梳何髮髻?”,她把寧小寶的長髮握在手裡,往上託了託,比了幾個髮式給寧小寶看。
“好像怪怪的”,寧小寶左看右看,覺得不滿意,瞥了眼蘇沐雪,說道,“要不,你還是給我梳小辮罷”,
蘇沐雪也覺得太過溫婉的髮髻,跟寧小寶深邃的輪廓,確有些不襯,遂低頭梳起小辮來。
寧小寶兩手撐在身側,腳在下面甩啊甩的,望著銅鏡裡,裡面一人眉眼桀驁,目如寒星,嘴角帶著不羈的笑容,另一個低眉斂目,神情溫柔,纖指靈巧,飛快地編著小辮,不由開口道,“沐雪,你比我娘還好看”,
“又在胡言亂語了”,蘇沐雪低著頭,也不看她,用手戳了戳寧小寶的頭,笑道,“你都十六了!連發髻都不會梳!羞也不羞!”,
“哼,我會別的!”,寧小寶兩手交叉在胸前,望著銅鏡,挺了挺腰背,仰著下巴,擺著姿勢讓蘇沐雪看她,
蘇沐雪頭也沒抬,兩手只顧忙碌著,寧小寶放下手,眯著眼看銅鏡裡的她,問道,“沐雪,你跟我去漠北好不好?小時候你不是說想去看大漠嗎?我帶你騎駱駝!那裡還有很多好喝的酒,好吃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