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夏紗的身影消失,青溪的眼神灰敗,她把手放在腹部,兩手交疊,手指撫上了,枯瘦的手腕帶著的佛珠,散發出淡淡的異香。
“溪貴人,朕來看你了”,景弘帝臉色難看,那熟悉的異香讓他想起了同樣在病榻香消玉損的梅妃,
“皇上,我沒,能,保住孩子..”,青溪作勢起身,要拉皇帝的手,手卻陡然的垂下,掉在榻外,手腕的金剛佛珠,磕在榻沿上,發出清脆撞擊聲,更濃的異香,瀰漫在屋裡。
青溪全身脫力的緩緩躺下,嘴角勾起了笑意,深深的看著景弘帝,便閉上了眼。
“溪貴人!!”,景弘帝見她面如死灰,顫抖著手,竟不敢觸碰,心中絞痛,不由捂住胸口,悲痛地喊道,
躺在榻上之人,沒有任何反應,雙眸緊閉,枯瘦的手,垂在榻外,景弘帝低聲悲泣起來,為何上天竟一次次奪走他的所愛,梅妃、青溪、還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溪貴人歿了,皇上節哀啊”,李承前上前探了鼻息,重重嘆息,朝著皇帝勸道,
夏紗反綁著兩臂,給太監壓著跪倒在地,嘴裡塞著絲絹,臉上淚水肆意,拼命掙扎著,在聽到李承前的話時,哀呼著,眼前發黑,徑直栽倒在地。
啪、啪、啪,斷線的佛珠,從青溪的手腕,一顆顆落到地上,彈跳、滾動,發出突兀的,斷魂的聲音。
“人死不能復生,為了國家社稷,皇上要保重龍體啊”,李承前躬身勸道,皇帝身軀劇顫,勉強扶住床柱,穩住身形,視線落到地上滾動的佛珠,有一顆裂作兩瓣,裡面散落出些許烏黑的粉末,溢位陣陣異香。
“宣太醫進來”,景弘帝望著粉末,眼眸失神,悲痛後中帶著冷厲,吩咐道,
候在外面的太醫,神色匆匆,一臉忐忑,按皇上的吩咐,小心翼翼從地上拾起些許粉末,仔細檢視分辨,再沾了少許在指尖,送到鼻前輕嗅,只覺眼前暈眩,大驚失色地跪下稟道,“微臣失職,不知貴人佛珠中竟藏有曼陀羅香,長期隨身攜此香,易使人精神恍惚、傷精損氣!”。
景弘帝驚的後退兩步,手指顫著,指著太醫怒斥,“身為溪貴人的安胎太醫,你竟全然不知!該當何罪!!來人!!拖下去斬了!!不斬你難解朕心頭之恨!!”。
太醫嚇的簌簌發抖,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告饒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貴人手腕所戴的佛珠,乃天下最香的奇檀木而制,此木一克價值千金,曼陀羅香掩在珠內,實在難以察覺。臣失職無能,只求皇上念在情有可原的份上,饒臣一命!!”。
景弘帝拾起另外的幾顆佛珠,放在掌心,沿著木紋,兩指摸索著,就聽見咔噠的一聲,珠子分為兩半,見其邊緣嵌合無縫,合攏後竟看不出縫隙,此等工藝,天衣無縫,絕非尋常人能做出。
景弘帝身形陡然一顫,指尖抖落撒下的烏黑粉末,似是想起什麼,臉上露出極為複雜的表情,疾步走到殿外,沉聲道,“李承前,你速速去梅苑,把梅妃遺留的生前最愛的那串奇檀手珠,替朕取來,決不可有失”,
李承前領命,剛要走,“吩咐下去,厚葬溪貴人”,景弘帝擺手,面露哀慼之色,眼神卻陰厲而憤怒。
“陛下,公主出宮前,因思念梅妃,便要了那串佛珠佩在身上”,李承前回來稟的話,讓景弘帝臉色徹底陰沉,他大筆一揮,道,“命人快馬加鞭,趕到灃州,讓昭寧公主帶著佛珠速速回宮,不得有誤!!”。
李承前剛要退下,就聽見景弘帝說道,“李承前,你可知當年朕賞賜給薛貴和的那塊奇檀木,他所為何用?”,
李承前遲疑片刻,道,“據奴才聽聞,薛貴和獲此至寶後,遍尋天下能工巧匠,將其雕刻成一串...佛珠...送到了..貴妃手裡..”,
景弘帝的臉色陰霾如濃重的烏雲捲過,即刻命人擺駕凝容宮,風雨欲來。
“皇上來了”,薛貴妃早聽說溪貴人歿了,知皇帝心傷,定會來此,特命人備好了膳,小意溫柔的伺候著。
“賤人!”,景弘帝揚手往薛貴妃臉上扇去,手裡的佛珠順勢擲到她臉上,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殘害龍嗣,毒害溪貴人!!”,
“皇上英明,臣妾這些日子留在凝容殿中,從不曾見過溪貴人,是誰血口噴人,汙衊臣妾”,薛貴妃捂著臉,驚慌失措的跪倒在地,哀聲說道,
“那串佛珠可是你贈給溪貴人的,裡面藏有曼陀羅香,使人神情恍惚,精神萎靡,好個歹心腸的婦人!!”,景弘帝劇烈咳嗽了兩聲,高聲斥道,太監扶著他坐到椅上,奉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