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有些清冷,煙雲縈繞在半山腰,看起來多了幾分清冷的感覺。
“山上冷,乖乖在車上待著。”陸南望緊了緊時安的手,打算開車門讓她上車。
時安卻只是讓他身邊走了半步,堅持道:“我陪你,不想看你一個人上去。”
葬禮很低調,沒有親朋好友,就連唯一倖存的宋思遠,也因為被限制了自由,缺席了葬禮。
所以,時安不想看到陸南望一個人上山。從車子進入山區,時安就感覺到了陸南望略顯低沉的氣息。
最重要的是,時安想多陪陪陸南望。
見時安堅持,陸南望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時安的身上,“穿上,山上冷。”
說完,陸南望從保鏢手中接過大傘自己撐著。
兩人進入墓園,走在捧著骨灰的人後面。
估計,這是他們有生之年看到的,最壯觀的下葬儀式了,十多口人,一起下葬,整個家族的覆滅。
山間青石板路,生了苔蘚,有些滑。陸南望換手撐傘,右手扣著時安的手,怕她摔跤了。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講話,一路安靜地走到了坐北朝南的墓地群。陸南望撐傘和時安站在青石板路上,看他們將骨灰盒安放進墓中。
“不怪你。”時安用手指叩了叩陸南望的掌心。
她賬戶上收到一筆鉅款,問了才知道是拍賣那座山的所得,而拍賣會是陸南望讓人召開的。
所以宋家一出事,他放下所有的事兒來了洛城。後來就算陸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陸南望仍然留在洛城,要等到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
她知道,她都知道。他的自責與內疚,他會覺得因為他拍賣了使用權,所以才導致他們挖山的後果。
“他們想要裡面的東西,總是會想辦法進去的,不是你阻攔地了的。”時安看著陸南望堅毅的側臉,“人都是貪心的動物,有些人貪錢,有些人愛權,為了那些東西,他們可以不惜代價,不顧一切。如果有一天,擋在他們面前的阻礙是你,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將你除掉。”
時安感覺到陸南望握著她的手,緊了一下。
“害了他們的不是你,是他們自己。”時安不想看到陸南望自責,“外太婆之所以給我那座山的使用權,是因為早年她讓人在山山腳下種了很多大馬士革玫瑰,她喜歡吃我媽媽做的鮮花餅。這些,你舅舅他們肯定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幫忙打理那片玫瑰園。”
陸南望忽然想到那天司機開車進山的時候,他沒看到什麼玫瑰園,只看到停了挖土機和汽車的一片狼藉。
所以,那片玫瑰園,到底是沒有保住。
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將骨灰安放好之後,蓋上土,退到外圍去。
陸南望將傘放在時安手中,“我知道了。”
時安應了一聲,看著男人一臉的清冷,知道這事兒一時半會不會從他心中被抹去,不管是什麼,都需要時間去癒合。
她相信,陸南望這樣的男人,一定會挺過去。
他可是陸南望啊!
陸南望……
時安看著只穿著襯衫的男人捧著白玫瑰,在墓碑前一一放下一朵,唯獨宋懷古墓碑前,陸南望只是站著,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手中剩下的那支白玫瑰,卻遲遲沒有放下。
最終,也沒有放下。
細雨落在他黑色的襯衫上,一小會兒就打濕了一片,時安站在原處,看著他和宋懷古的獨處。
男人的背影有些蕭條,是時安看了想過去擁抱的那種孤獨。
但是時安沒過去,只是在雨幕中看著他的背影。
……
許久,陸南望拿著剩下的那一朵玫瑰,往時安這邊走的時候,看到樹下的垃圾桶,走過去,將沾著雨滴的玫瑰放在上面。
他轉身的時候,時安看到他臉上冷漠的表情。
那是一朵陸南望寧願丟掉,都不願意放在宋懷古墓前的玫瑰。
時安的目光越過陸南望的身影,落在那朵玫瑰上,孤獨地被遺棄在雨中。
等陸南望走到傘下,他接過她手中的傘,道:“我們去看看外婆。”
時安點頭,來了,肯定要去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