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坐著電梯下到三樓,找到席錚的病房,推門進去,他正在看檔案,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
“大嫂,阿姨,你們來了。”他笑著打完招呼,在目光觸及到阿姨手裡提著的保溫杯後,臉色淡了下來。
“你們去看她了。”語氣平靜地好像那個“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外人,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一樣。
“去了,她擔心你,又不敢來看你。”施巧芝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冷著臉,“因為你的事,她現在瘦得不像樣子,也不産奶了,孩子還小,正是需要母乳喂養的時候。”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席錚就是想再裝無辜裝不懂也裝不下去了,他有些煩躁地合上了檔案,眉頭緊蹙“大嫂,我真的對她沒有任何感覺,我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
“好,你的記憶裡沒有盛夏,那我問你,你的記憶裡有傅彤兒嗎?”施巧芝也被他這個樣子搞出了火氣,她本就是看著席錚長大的,看他有種看兒子的感覺,現在見他如此,真的是恨其不爭怒其不幸。
“好端端的您又提彤兒幹什麼?她都去了這麼多年了。”席錚臉色更差,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疼愛他的大嫂,會為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對他如此。
“去了這麼多年了?”施巧芝又被氣了個半死,“那你倒是告訴我監獄裡那個是誰?”
“罷了罷了,我不跟你說這些,我今天過來,就是讓你跟我去七樓看盛夏的。”她根本不想再聽席錚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反正她也算看明白了,凡是跟盛夏有關系的事,他通通都不記得了。
“我不去。”席錚也有了火氣,別扭地偏過頭去,留給施巧芝一個倔強的背影。
“你不去?你今天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由不得你!”施巧芝的胸脯激烈地上下起伏著,心跳也急劇加速著,“阿姨,把他給我拖下來。”
不過是為了顯示她今天要把他帶去七樓的決心罷了,在場的人都清楚,就算是她和阿姨兩個加起來,也未必能拽得動正值壯年的席錚。
席錚不耐煩地轉回了身,語氣不悅“大嫂,我就不明白了,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們這麼堅信她是我妻子?我好端端地一個人會連自己妻子都記不住嗎?”
“那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出車禍?”
是啊,為什麼會出車禍呢?自從席錚蘇醒過來,他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每次一想就會頭痛欲裂,讓他恨不得以頭搶地,死了幹淨。
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在他的記憶裡。
“回答不上來是不是?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你急著回來給盛夏送湯水!因為你怕盛夏剛做完手術你不在她身邊她會胡思亂想!”
“跟我去七樓!”施巧芝已經不想再和他廢話下去,一手拉住了他的手,往地上拽著。
“我去還不行嗎?”席錚語氣弱了許多,他知道自己可能忘了一些事情,也對林盛夏有些許愧疚,但只有這些卻並不足以讓他能去看她,他會答應,只是迫於施巧芝的淫威,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清淨。
至於那些減輕自己負罪感的小理由,他自動忽略不計了。
電梯緩緩上升,最終停留在七樓,隨著電梯門的緩慢開啟,席錚滿臉不情願地看向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