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去醫院送雞湯。”席錚接過施巧芝的保溫杯,風似的走了,施巧芝的那句“一會一起去”就這麼消散在空氣裡。
施巧芝倒是沒多想,當初她生席濤時,席正南也跟個毛頭小子愣頭青似的,幹什麼都咋咋呼呼的。
席錚實在是熬了太久,加上心情大起大落,洗過澡之後難免就有些精神放鬆,他開著車,時不時地就要閉上眼,又瞬間睜開,倒也沒出什麼問題。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儀表盤上的時速已經越來越快,甚至快要超過市區限速。
紅燈結束轉為綠燈,他一刻也沒停下直接踩下了油門,而就在他踩下油門的那一刻,另一邊本該停下等待紅燈的滿載磚石的重型卡車卻也直接沖了出來。
閉上眼睛的席錚並沒有注意到,就被一股沖擊力沖向了未知的方向,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保溫杯已經被氣流重開,滾燙的雞湯灑得到處都是,甚至濺到了他身上。車窗的玻璃全部破裂,副駕駛的車門也已經徹底扭曲變形。
一切都像慢動作一樣,在席錚的眼裡一點一點從完好到廢墟,他則因為慣性,在撞到身邊的車窗玻璃之後又撞向了方向盤。
關鍵時候,防護氣囊竟然壞了。他苦澀地想著,更多的卻是在擔心林盛夏有沒有好一些,會不會知道他出事故之後太過著急,希望家裡人不要太早告訴她,能瞞多久瞞多久。
大概是因為出事地點離林盛夏所在的醫院不遠,席錚也被送進了同一家醫院,這倒是省了醫院的事,直接找到了林盛夏的病房。
林盛夏已經睡了過去,顧阮阮坐在床邊,她看到醫生過來還以為是林盛夏有什麼問題。
“醫生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站起來禮貌地問道,順勢讓出了林盛夏旁邊的位置。
“你好,我是本院急診外科的醫生,我想問一下,林盛夏女士是席錚先生的家屬嗎?”來的醫生還穿著綠色的防護服,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床上的林盛夏。
顧阮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裡咯噔了一下,她微微笑著,卻擋住了醫生的視線。
“醫生,我朋友剛做完剖宮産還有些大出血,讓她先休息,我們出去說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醫生不著痕跡地帶出了病房。
那醫生也是個識趣地,見她這麼說也沒推辭,順著就跟她出去了。
“是這樣,我們醫院剛才接到一起車禍的重傷患者,他身上的證件顯示他叫席錚,我們今天的值班護士說昨天有個産婦家屬叫席錚,我就過來問問,他的手機已經在車禍裡四分五裂,我們沒辦法通知其他人了。”
顧阮阮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醫生說完話的,她在聽到席錚車禍重傷時就已經完全懵掉了,就是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她悄悄開了病房的門,林盛夏還在床上安然熟睡,暖暖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安靜而祥和。
忍著鼻酸與想哭的沖動,顧阮阮給施巧芝打去了電話,說明瞭情況,電話那端的施巧芝不知道正在幹什麼,她話音剛落,那邊就有玻璃製品落地的聲音。
“媽,您和席濤快點來醫院,我怕我瞞不住盛夏。”
盡管她剛才手腳冰涼內心惶恐,但她很清楚,席錚重傷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林盛夏知道。而感覺天都塌了的施巧芝也是如此認為。
掛掉電話,顧阮阮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又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對著鏡子笑了好一會才帶著有些僵硬的笑臉回到病房,見林盛夏依然安睡,她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心裡不停默唸著,多睡一會吧,再多睡一會吧,最好等席錚確定沒事了再醒過來,這樣我也能安心地和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