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是一片粘膩的冰涼,林盛夏心頭猛跳,她縮回顫抖的手,不敢低頭去看,卻還是忍著心頭恐懼,將手抬起。白嫩的手指上沾滿了猩紅的鮮血,粘膩膩的。
“席錚!”林盛夏松開了小毯子,聲音提高了些,“席錚你醒醒。”
回應她的是席錚的沉默。
林盛夏又顫著手去摸他的額頭,溫度燙人。
“席錚……”林盛夏聲音顫顫的,帶著哭腔,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裡是海拔幾千米的高空,沒有醫生也沒有醫療器械,就算有她也不敢保證自己之前在美國學的那點應急包紮能不能救席錚。
“這裡有些繃帶和止血的藥物,你先給他檢查一下傷口,盡量止住,我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可以降落的鎮子。”
從林盛夏叫席錚那聲開始,卡爾就已經完全醒了過來,他找來了機艙裡的應急藥箱,從裡邊翻了些繃帶止血藥品棉簽酒精什麼的一股腦拿給了林盛夏,然後徑直坐到了駕駛員旁邊,和他小聲交談著。
林盛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抹了一把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來的眼淚,小心翼翼地解開席錚的襯衫釦子,黑色的襯衫即使沾染了血漬也看不出顏色,裸露在外的部分已經幹燥,左側卻還是濕噠噠的,就算幹了的部分也是硬硬的。
林盛夏有些不敢看,她又不得不看,她緊緊咬著下唇,指尖顫抖,柔軟的衣料被血液粘在面板上,輕了拽不下來,重了又怕傷到席錚。
清理出來的部分,布滿了細碎的小傷口,有一些已經凝固結痂,更多的卻是紮著碎玻璃,緩緩滲出鮮血。
“你動作太慢了,只會讓他更痛苦。”阿爾瑪已經從機艙末尾走了過來,她安慰地拍了拍林盛夏的肩膀,“林,你要果決點,這裡只有你能救他。”
像是得到了肯定與支援,林盛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優柔寡斷,林盛夏雙手齊動,阿爾瑪在旁邊給她遞著剪刀棉簽之類的工具。
遇到粘得特別厲害的地方,林盛夏就先用棉簽沾著消毒酒精一遍一遍地擦拭濕潤,然後用鑷子夾著衣料撕開,每當這時已經沒有了意識的席錚都會蹙起眉頭,或者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聲響。
很快整件襯衫都被脫了下來,也只有此時林盛夏才驚覺席錚究竟受了多大的傷。
左半邊整個身子,包括胳膊,全都是細細碎碎密密麻麻的傷口,這些傷口大小不一,長的五六公分,短的也有幾毫米,傷口深淺不等,淺的已經不再流血,深的卻是嵌著三到五片不等的碎玻璃,大臂上還有一顆沒入的子彈。
不說林盛夏,就算是見多了血腥場面的阿爾瑪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遭遇了什麼才能這麼能忍?
接下來的工作簡單而繁瑣,用鑷子沾著消毒酒精將碎玻璃一片一片夾出來,接著用棉簽沾著消毒酒精再擦一遍,然後上止血藥品。
林盛夏強忍著自己心底的難過與阿爾瑪配合默契,她負責清理,阿爾瑪負責上藥,半個小時過去,她們也僅僅只處理了三分之一罷了。
席錚的體溫越來越高,嘴唇也由慘白漸漸變得青紫。林盛夏忽然有些心慌,她拿著鑷子的手越來越抖,抖到幾乎無法正常清理傷口,即便是阿爾瑪一再安慰也沒有什麼用。
卡爾還在和飛行員討論迫降方案,哈金斯也依然在熟睡。
“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