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聽話地蹲在了副駕駛座位下,而原本堆在副駕駛座位下的保險箱也被她一點一點轉移到了座位上。車子的動作很大,林盛夏不受控地左右晃動著,時不時地就會碰到哪裡,這讓她頭腦越發暈眩,只能本能地抓住座位盡量讓自己穩定一些。
公路兩邊也忽然跳出了許多人,手裡拿著強光探照燈不停地幹擾著席錚的視線。席錚半眯著眼,手上動作沒有任何遲緩。
如果是平常夜裡突然冒出這麼多探照燈可能會讓他有片刻的致盲,然而現在是暴雨夜,這些燈非但對他影響一般,更是為他提供了足夠的照明,讓他更快尋找到突破點。
隨著第一聲槍響,外邊的人像是得到了訊號一般,紛紛向著席錚的車開始射擊。不斷有車窗玻璃被擊碎,沖擊力讓車子像是蒼茫大海裡的一葉孤舟顛簸晃動,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車胎毫發無損。
倒不是對方不知道先打車胎,而是車胎是重中之重,在來之前,席錚就已經讓哈金斯給換成了防彈的,普通的子彈根本打不穿。
席錚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槍,不停地射擊著可能會威脅到他和林盛夏安全的人,一個分身乏術之時,就有人對準了副駕駛座的車窗,席錚皺了皺眉,顧不得自己這邊,抬手搶先擊穿了副駕駛的玻璃,子彈在穿過玻璃之後勢能不減,直接擊中了對方的肩胛骨。
代價不是沒有,就在席錚扣下扳機的一瞬間,他旁邊的車窗玻璃也被同時擊碎,破碎的玻璃碎片跟著擊穿它們的子彈一起落在席錚的左半邊上身,短暫的刺痛讓席錚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林盛夏微微抬起頭,眉頭緊蹙,擔憂地看著席錚“叔叔,你沒事吧?”
“沒事,你別抬頭。”席錚溫柔地笑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抽回了右手握住方向盤,他很清楚,左手已經不夠靈敏,他必須放棄防守盡快沖出去,時間拖得越久他們越危險。
原本以為已經離開的追兵也再次追了上來,席錚暗罵了一句,再沒了自己的儒雅風度,他像是發了怒的獅子,緊緊踩住加速,不管不顧地向著追兵沖了過去。
對方只是開著稀鬆平常的車,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樣,大不了魚死網破一起死。
有那麼幾秒鐘,整個車裡亮如白晝,金屬撞擊的聲音,車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槍聲,尖叫聲,在耳邊不斷響起。
濃重的血腥味被帶著土腥味的雨水裹挾著透過已經破碎的車窗落在車裡,落在林盛夏的頭上、臉上、身上,讓她有些分不清,那些混在雨水裡的血究竟是偷襲者的,還是席錚的。
幾分鐘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只剩下車子渦輪運作的聲音與傾盆大雨的落地聲交織在一起,周圍又恢複了黑暗,唯有車前有限的面積被車子右側的車燈照耀著。
“盛夏,出來吧,我們安全了。”席錚長舒一口氣,有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我們這算不算是同生共死過了?”雖然不確定前方是否還有危險,席錚卻還是有了開玩笑的興致。
“應該……哈啾……”林盛夏本想說“應該是吧”,哪知道只說了兩個字就被噴嚏打斷了。
“再忍忍,很快就能和哈金斯他們會合了。”席錚蹙了蹙眉頭,車速越發地快。
他不能脫衣服給林盛夏,只要衣服一脫,林盛夏就會發現他的傷,在沒有徹底安全之前,他不希望讓盛夏擔心。
會合地是在距離坎佩切港口十公裡之外的一處荒野,那裡停著他們從美國飛過來時乘坐的直升機,此時卡爾、阿爾瑪和哈金斯已經帶著自己的人抵達,他們焦急地看著這片荒野的唯一入口,期待著那輛黑色的邁凱倫出現。
已經是淩晨五點,暴雨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天空依然黑沉沉的,不透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