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王府正堂內,楚濂手持茶杯,呷了口熱茶。
餘光瞥見姒天旋邁步進來,他隨手放下了瓷杯,立起身。
姒天旋不等他開口寒暄,便單刀直入:“將軍冒著嚴寒光臨蔽府,不知有何貴幹?”
楚濂見他語氣這般疏淡,心絃頓時緊了緊,尷尬地呵呵一笑:“末將自然是來恭賀殿下新婚大喜的。”
姒天旋佯作不解地笑問:“大婚那日,將軍和夫人不是已經向孤道過喜了?”
“呵呵……”楚濂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髭鬚,望了他一眼,“末將這次來,是想為殿下再添一喜。”
“哦?”姒天旋眸光一斂,嘴角微勾,“喜從何來?”
楚濂沒注意到他眼底隱藏的冷意,洋洋道:“末將有一侄女名叫岫雲,今年虛歲十八,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內子給她選了幾個不錯的名門子弟議親,不知為何她誰也不肯嫁。後來百般詢問過才知道,原來她已經仰慕殿下多年了。
“殿下大婚之前,王妃不知所蹤,末將曾去找過桓太傅想讓他做媒,可惜沒有作成。
“原以為殿下成婚後,岫雲自會斷了念想,奈何她仍對殿下一片痴心,只願能陪伴給殿下,做不了正妃也無怨無悔。”
他只顧滔滔不絕地訴說楚岫雲的痴情,卻沒察覺到姒天旋的臉色已經越來越沉。
“家兄過世得早,我這侄女從小養在身邊,有如親閨女一般。她一向懂事孝順,既有這麼個心願,我也不忍不管不顧,只好豁出老臉來懇請殿下成全一二。”說完之後他才瞟了一眼姒天旋,這一瞟,臉色頓時僵住了。
姒天旋蹙著濃眉,耐著性子聽他說完,輕哼了一聲:“聽將軍這麼一說,孤是非娶她不可了?不娶她,必然會傷她的心,誤她終身,犯下罪過了?”
“不不不,殿下,她不求明媒正娶,能當個側妃,哪怕給殿下做妾也是甘願的。”
姒天旋冷笑:“將軍恐怕要白來一趟了,此事,絕無可能。管家,送客!”
言罷起身欲往外走。
“誒,殿下!”楚濂大聲叫住他,臉色變得難看,“殿下,王妃聲名狼藉您尚且能請旨賜婚,岫雲乃是清清白白的將門閨秀,難道跟您做妾都不成嗎?”
姒天旋微微眯了眯眼,轉過身冷冷地質問:“你說誰聲名狼藉?”
楚濂心頭顫了顫,從未見過姒天旋如此寒如冰刺的眼神,彷彿壓抑著毀天滅地的怒火,頃刻間便能讓所到之處灰飛菸灰。
哪怕在戰場上陷陣殺敵時,也未曾見他露出過這般神情。
“說啊!把話說清楚!”姒天旋低吼。
楚濂老臉漲紅,但他到底是脾氣剛直的武將,並不覺得自己哪裡說得不對,理直氣壯抬高嗓門:“不只我這麼說,全長雒城誰人不知戾王妃被胡虜擄走過?
“她失蹤了大半年,又從胡虜軍營裡逃了出來,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本事保全自己?只怕早就被人糟蹋了不知多少回了。殿下還把她當個寶,您知不知道,您都成了全長雒城的笑柄了,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
“孤的王妃再怎麼樣,也比你侄女好上千倍萬倍!何況她清不清白,有誰能比孤更清楚?!”姒天旋怒喝,一步步靠近楚濂,銳利的雙眸狠狠刺著他,“她就是有本事能讓自己毫髮無損,完璧歸趙。知道為什麼嗎?”
楚濂被他的目光逼得不自覺往後退。
“因為她能佔會算,機智過人,絕非什麼足不出戶甘願給人當小妾的千金小姐所能比的!”姒天旋滿眼嫌惡,憤然拂袖轉身。
“殿下,你怎麼能這麼貶低岫雲?她只是愛慕殿下,才不計較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