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粲認同地點點頭:“殿下,是否該派人多留心一下麓王府的動靜?”
“這個交給鐵振去辦。”姒天璣雙手交叉,拇指不經意地來回繞圈,“閎翦那邊,你抓緊點。”
賀粲低頭唯唯,心中有點犯難。
安虜將軍閎翦一向堅持中立,只知忠君報國,無意參與任何一派。他之前已經兩次主動示好,卻連閎翦的面都見不著,一時不知該從何入手。
姒天璣面色沉鬱:“楚濂一心想向戾王府靠攏,恐怕不會因為姒天旋成了親就善罷甘休。我們要儘快把閎翦爭取過來,決不能讓他也站到姒天旋那邊去。”
賀粲等人連連稱是。
晴麗的冬日,數只喜鵲穿行於樹枝間,歡欣地喚醒了翠幔中酣睡的人。
女子細膩的皓腕動了動,纖纖五指抓起錦被捂住兩耳,嬌唇微嘟,似在埋怨鵲兒驚擾了她的好夢。
忽地,她聽到旁邊傳來一聲低笑。
怔愣一瞬,她猛然掀開了被衾,明澈烏亮的雙眸望著上方的床幔眨了眨,方才記起來自己昨夜剛剛經歷了洞房花燭。
“醒啦,小迷糊?”渾厚悅耳的嗓音中夾著幾分調侃,“還知道自己在哪兒嗎?”
“當然知道啊。”她微微紅了臉,不肯承認自己剛才的窘態,“什麼時辰了?該入宮問安了吧?”
她支著手臂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身子痠軟得根本不聽使喚。
旁邊的男人先伸過手來輕輕按著她身上的被子,讓她躺好:“不急,晚點去也無妨。你再躺會兒,我先去練劍。”
邊說邊下了床。
居然還有精神練劍,她努努嘴,兩隻手在被窩揉了揉自己的腰。
不知過了多久,帷幔外傳來溫柔地呼喚:“姑……王妃,該起床了,王妃……”
“嗯?”步裔兮睜開眼,望著候在帳幔外的輕羅和紈綺,倏地坐起身,撥開帷幔,“殿下呢?現在進宮是不是晚了?”
“殿下說不用急,聖上今日龍體有恙,還在安歇,晚些過去問安也無礙。”紈綺將手中的新衣展開,為她穿上。
“聖上病體已經這般沉重了?”步裔兮喃喃道。
沒來由地,心裡生出一股不安,梳洗完畢之後,她暗自起了一課。
一個時辰之後,廣福殿。
姒天旋帶著步裔兮給皇帝和皇后敬了茶。
姒顓半臥在龍床之上,精神虛乏,望著姒天旋,話語間氣息有些不穩:“你成婚了,朕也算對你母妃有個交代了。”
姒天旋心頭一顫,不意他會突然提到自己母妃,臉上閃過一抹黯色。
坐在一旁的皇后側眸看著姒顓,交握在身前的手指暗暗捏緊:他果然還忘不了她!
姒顓顧不上皇后發反應,又朝內侍吩咐:“呈上來吧。”
不一刻,一名小內侍手捧一個紫檀木盒走到了姒天旋身邊。
眾人都很好奇盒子裡裝著何物,尤其是皇后。
“開啟看看。”姒顓對姒天旋道。
姒天旋依言開啟木盒,一看,裡面靜靜地放著一件疊好的赤色底繡著金色雲紋的物件,像是件小厚褥子。
“這是你母妃當年親手給你縫的襁褓。”姒顓緩緩說道。
姒天旋和步裔兮莫不訝然。
那襁褓緞面光潔如新,一看便是儲存妥當,未曾動過。姒天旋心下震顫不已。
他一出生,母妃便因難產身故,從未見過母妃一面,除了一幅畫像,再無半點紀念之物,不想今日還能看到母妃親手為自己縫製的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