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裔兮默默占斷完畢,側身躺倒在乾草堆裡,眼裡浮現出濃濃的憂慮。
忽然,她聽到有凌亂的腳步聲正往自己這廂靠近。
身子虛弱無力,她只稍稍偏了偏頭,側眸望向外面。不一時,瞥見是馬監領著稚狐和阿篤莫過來了。
阿篤莫和馬監說了句什麼,看著馬監退下之後,方才與稚狐一同靠近馬棚。
拉開低矮的木門,阿篤莫率先走近了步裔兮。望著面前蜷縮著身子的姑娘,阿篤莫眼中閃過一絲晦澀的情緒:“步姑娘,大巫祝有事找你。”
步裔兮抬了抬眼皮,嗓音纖弱虛浮:“何事?”
阿篤莫看了一眼稚狐,回道:“大巫祝想讓你幫忙佔算一下前方戰事如何。”
其實,早在步裔兮被罰到馬棚的第二日,稚狐便來找過她,亦是想讓她算一算此次南征太啟前景如何。但步裔兮回絕了他。
這一次,步裔兮倒沒有直接出言拒絕,而是緩緩答道:“大巫祝莫急,不出一月,成敗自會見分曉。”
稚狐急急上前一步:“那到底誰勝誰敗?”
步裔兮合上雙眼,沒再回答。
“步姑娘,你既知道一個月後見分曉,定然已經佔算明白了,何妨把結果告知老夫呢?”稚狐放低姿態,懇切地問道。
步裔兮仍舊沒有則聲。
望著她清瘦泛白的面頰,乾燥皸裂的嘴唇,阿篤莫心有不忍,勸稚狐道:“大巫祝,步姑娘想是累了。一個月很快便過去了,不如等一等,靜候前方戰報吧?”
稚狐見步裔兮躺著一動不動,出了清淺的呼吸之外,似乎還能感覺到她渾身隨著寒風的灌入而稍有瑟縮,便沒再往下問,抬步出了馬棚。
阿篤莫晦暗不明的目光望了望草堆上瘦削的身影,緊抿著雙唇,亦轉身離開了。
一個月確實倏忽間便過去了。
這日,步裔兮昏昏沉沉地睡著,還未睜眼,便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了。
外面的人大聲喧譁著,似乎是傳達著什麼喜訊。
步裔兮登時睜開了雙目,定定地望著外面。
她知道外面的人在議論什麼:敕烏軍打了勝仗,凱旋了!
這是她一個月前便已佔斷出的結果。
如若她算得不錯,敕烏軍應該還俘虜了一些將士,只不知這領兵的將軍是誰。
她很想打聽一下,但負責看馬棚的人不懂太啟國語言,無法交流。
好在,沒兩日,阿篤莫帶人來找她了。
他還帶來了兩個食盒,裡面是幾盤豐盛的菜餚,還有兩個皮囊酒袋,裡面裝的是羊奶。
阿篤莫微笑著說道:“這幾日外面很熱鬧,你應該也猜到是何緣故了吧?”
步裔兮靜靜地看著他,接連數月食不果腹,如今她已患上了腹痛的病症,此時已是深秋,她又冷又餓,真是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
阿篤莫朝身後的婢女使了一個眼色,那人很快便從一個包袱裡拿出一條寬大的毛毯,抖開來蓋在步裔兮身上。
步裔兮頓覺一股暖意襲遍全身。
“多謝。”她吃力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