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裔兮聞言輕鬆一笑:“很簡單,只需天師在聖上面前指出晚輩資質平庸,沒有真才實學即可。”
圭餘定定地看著她,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點了點頭。
姒天旋聽到此處,淡然出聲:“圭餘擔心你有朝一日贏得聖寵,會威脅其地位,故而幫了你?”
“或許是吧。他大概是覺得名師出高徒。看來我師叔祖的名號還挺唬人的。”步裔兮說罷喝了一口湯,“嗯,這湯真好喝,殿下你也嚐嚐。”
姒天旋看著她把湯碗裡的湯勺勺柄移到了自己這一邊,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他今年二十有四,卻還是頭一次與女子單獨進膳,對方還歡喜地像待家人一般地勸他喝同一碗湯。
以前他用膳都是自己獨坐一張食案前,連酒都是他自己斟,世人皆傳他暴戾無情,從沒有人真正放下防備去靠近他,即便那幾位好友礙於身份也對他有所避諱。後來出了那些事,但凡女子更是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一步。
步裔兮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遲遲不動勺子也不言語,暗自琢磨著他應該是在等著她把湯盛好。於是她利落地拿過一隻空碗,舀了兩大勺湯,雙手遞到姒天旋面前,目光盈盈又期盼地望著他。
姒天旋忽然感覺彷彿有一隻纖纖玉手在自己的心絃上輕輕撩動了一下,看著眼前那半碗湯,不動聲色地接過來,慢慢飲了一口。
“好喝吧?”步裔兮看了他一眼,又給自己舀了半碗。
“嗯。”姒天旋淡淡地應了一聲,低頭繼續喝湯。
此刻,他大概明白了當時一聽聞步裔兮要入宮面聖,心裡為何會驚惶無措:他怕自己父皇就此把步裔兮留在宮裡,即便不將她納入後宮,只讓她在宮中任職他也無法接受。
孰知她竟機敏地猜到聖意,還順利地將難題解決於萌發之前。能這般看著她近在身旁,他方覺心裡踏實。
隨後兩人靜靜地各自用膳。用完膳,姒天旋沒有離開,而是叫步裔兮一起去了正堂。
步裔兮料想他應該是有事要說,但見他從衣袍內拿出幾張摺疊的紙箋,展開來,擺在几案上:“這兩張紙上寫的分別是姒天樞和姒天璣的生辰八字。”
步裔兮恍然記起他曾說過會把恆王和玦王的八字給她,如此,便是要她佔算兩位王爺的命數。
她先後拿起兩張紙,看著上面的八字掐指推算,潛心細思,半晌,說道:“恆王和玦王皆無帝運。恆王將會耽於酒色,為女人所累;玦王有雄心壯志,卻會為家人親眷所累。”
“你沒有說反吧?姒天璣才是流連女色之人。”姒天旋濃眉深蹙,憑他對兩人的瞭解,正好與步裔兮所言相悖。
步裔兮從容地搖了搖頭:“玦王雖表面上留戀花叢,風流不羈,但內心卻並非如此。而恆王雖有強大的後盾,看似躊躇滿志,卻擺脫不了女色困擾。況且,我還不小心撞見了。”
“撞見了什麼?姒天樞貪圖女色?”姒天旋眉頭皺得越發深了,那種情形也被步裔兮撞見了?她是在哪裡撞見的?
步裔兮頗為尷尬地回憶道:“就在今日一大清早,天剛微微亮,我偶然看到恆王和一個女子舉止親密,應該是一夜私會之後依依惜別,後來他兩人上了不同的馬車分頭離開了。哦,那女子長得有些像花含煙。”
“天剛微亮,你出去做什麼?”姒天旋問了一個似乎跑偏的問題。
“呃……”問得太突然,步裔兮有點懵,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在家裡待著太悶了,便叫索依帶我去早市上逛一逛。她是用輕功帶我從屋頂上走的,所以無意間往下一看,便看到了恆王和那女子在後院裡……”
姒天旋淡淡地接話:“那女子應該是花含煙的妹妹,同父異母。姒天樞一直沒有續娶正妃,如今皇后有意讓他娶花含煙,沒想到他還與花家小女兒糾纏不清。”
皇后得知了花含煙的命數定然會讓花含煙當姒天樞的正妃。若花氏姐妹能和平共處,那麼妹妹還可以當個側室,可若姐妹不合,那麼姒天樞娶妃之事便不會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