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裔兮跟隨龐嶔等人來到御遊宮,正往姒顓清修的樓閣靜閣行去,忽見圭餘迎面走來。
龐嶔頗有深意地看了圭餘一眼,對步裔兮道:“你在此等候,待我去通稟聖上。”
步裔兮微微頷首。
不多時,龐嶔領著步裔兮進入靜閣。姒顓正閉目盤坐於蒲團之上,恍若未覺。
步裔兮上前肅拜:“民女步裔兮拜見陛下,願陛下聖體安康。”
姒顓緩緩睜開雙目,輕輕吐出兩個字:“平身。”
“謝陛下。”
姒顓打量她一眼:“朕聽聞你有神機妙算的本領,不僅能斷吉凶料成敗,連婦人懷孕是男是女,胎兒孰大孰小,幾時出生都能斷定無誤。可有此事?”
步裔兮心裡一頓,進宮前她便猜測皇帝或許是因近日的傳聞而召見她,不想還真是如此。她當時不過是事急從權佔了兩課,不料竟然一傳十,十傳百,還傳入了皇帝的耳中。仔細一想,多半是圍在樨園別院的人太多,驚動了巡防的官員,上達天聽。皇帝篤通道家之術,要見她一見也不足為奇。
然而此刻,她斷不能照實承認,斂了斂心神,平靜回道:“回陛下,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傳言往往不可盡信。民女只是於兩年前跟隨一位女道長學過一點六壬之術,但因資質平慵,只粗略懂得一點皮毛,並非什麼神機妙算,傳聞是太過誇大其詞了。”
姒顓聽後並不相信:“朕聽說找你佔算的人,你只需看上一眼,便可斷其自身命數、家宅吉凶。你無需過謙,在朕面前儘管坦誠直言。”
步裔兮已然鎮定從容:“民女不敢欺瞞陛下,有時給人佔算確實只看上一看,便可說出吉凶,但說的那都是自己以往死記硬背的口訣而已,在外人眼中料事如神,但在內行人看來不過是雕蟲小技。”
“此話當真?”姒顓狐疑地看著她。
“陛下面前,民女不敢妄言。”
姒顓凝視她片刻,忽然提及旁事:“戾王先是請太妃來請旨讓你和他議親,後來又拒絕與花家女兒合婚,花氏門閥你可知有多少人想拉攏?戾王能不懂其中利弊?可他卻為了你而推拒了花家,難道不是因為你有異於花家長女的本事,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
步裔兮心頭猶如重棒一擊,悶疼,然而很快她又恢復平靜:“戾王殿下的心思民女不敢妄猜。民女只知方才對陛下所言皆是實情。還有一事,民女跟隨學藝的女道長也與圭天師相識,天師也知民女水平如何。若陛下不信,可請圭天師前來對證。”
姒顓一聽她還曾認識圭餘,不禁好奇起來,對龐嶔道:“去把天師請來。”
龐嶔應諾去傳圭餘。
不一時,圭餘手執拂塵輕步而來:“貧道參見陛下,不知陛下傳召,所為何事?”
“你可認得此人?”姒顓用眼神指了指步裔兮。
步裔兮抬頭與圭餘對視,圭餘一看,臉上立時現出舊識相逢的模樣:“回陛下,此女貧道認識,乃是貧道一道友的俗家弟子。”
姒顓的目光在圭餘與步裔兮之間來回看了看,又問:“她姓甚名誰天師可知?”
“姓步,閨名嘛,似乎叫裔兮,”圭餘看向步裔兮問道,“多時不見,不知貧道有沒有記錯?”
步裔兮頷首:“天師記憶超群,不曾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