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玩啦!該吃飯了!巴圖叔叔烤了你們最愛吃的烤羊肉!羊,是從衛拉特運來的哦!”小妹抱起兩歲的孩童,邊走邊說。
“阿媽,衛拉特是哪裡?”江格爾問道。
婉兮牽著他的手,說:“衛拉特,也是我們的家鄉。在遙遠的西域。”
“哦,我想起來了,西洋師傅說過,那裡現在叫新疆。”
婉兮蹲下,看著他,說道:“江格爾,阿媽也抱你走好不好?”
江格爾搖了搖圓滾滾的腦袋,說道:“我自己走。我重,阿媽抱不動。”
吃完飯,小妹帶江格爾去前院私塾念書。巴圖遞來書信,是杭州“顧先生”的“拜帖”。
書房內,婉兮抱著懷裡兩歲的孩童,看著他的眉目,輕輕笑了。
一年前,婉兮收到了巴圖送來的阿成的玉佩,一併繼承了阿成幾乎所有的遺産,這是足以翻天覆地的一筆財力。她漸漸懂了阿成為什麼執意要走,執意去俄國。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哥老會上層,判定阿成是個麻煩,決議切割掉這個麻煩。哥老會的決議,向來極難違拗,他們也曾決議切割掉胡攸之,所以胡攸之必須死。
婉兮常常後悔,後悔沒能告訴阿成孩子的事。
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公子一定會非常開心吧。她常常這樣想。不過後來,她仔細回味著阿成臨別時說的話,又想想他的言談舉止,她覺得阿成應該知道自己有孩子。只是那時他也知道了清國、哥老會皆容他不下,所以索性裝作不知,以此保護婉兮,保護孩子。
婉兮抱著孩童,躺在躺椅上,睡著了。
書房內的佈置裝飾,一如伊犁南城小院的書房。婉兮躺在偏位上,主位椅子空著。
一直空著。
婉兮希冀著公子沒有死,她期待著公子的歸來。
京城出了一件奇事。
八大胡同出了一位絕色的名妓。
這名妓女,不為名,不為利,只為男人。
她彷彿是一隻餓急了的母狼,要把每個她睡過的男人生吞活剝了。
有見識的人見過她後,說她像極了曾經的衛拉特第一美女,娜仁格日樂。
她連忙否認,說自己不是。
幾年後,年老色衰的她消失了。
不過在京城郊外的一處暗寮,出現了一位奇怪的妓女,她自稱是衛拉特第一美女。
“雖然她頭發枯了,面板皺了,面色黃了,垂了。但看模樣,依稀有衛拉特第一美女的樣子。”有好事者說道。
“衛拉特?衛拉特是什麼啊?在哪裡?”有人問道。
“嗐!衛拉特呀……不就是……哈……那啥……是不是!”
小妹敲門進入書房,遞給婉兮一個拜帖,說是維京商會駐新嘉坡理事代表求見。
婉兮頗感詫異。最近她研習西方文化,對維京商會並不感到陌生,但在生意上與之並無往來,何來拜見之說。
婉兮用陶瓷小刀裁開信封,裡面是一張素色卡片,一張只有手寫名字的卡片。
<101nove.heng”
“agnus”即“馬格努斯”,是北歐瑞典的人名,意為“偉大的人物”。
誰會用這麼浮誇的名字呢,婉兮笑了笑。看著名字、字跡,她笑容逐漸收斂,倏爾眉目間有著莫可名狀的驚喜。
小妹湊上前來,瞅了一眼,說道:“字寫的歪歪扭扭,醜死了!他是清國人麼?寫個外國名字這麼費勁!或者就是手有殘疾,這字寫的!還沒有我寫的好看嘞。”
<101nove.heng”即“馬格努斯·成”
“成……”婉兮呢喃自語,突然站起,轉身沖出……
“哎呀!夫人!你還沒換衣服,還沒梳妝打扮呢!哎!也真是的!即便相親也沒有這麼火急火燎,這麼迫不及待的……”小妹跟在後面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