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梔晚是哭著醒來的。
她夢見了第一天初見不二時的場景。
那天櫻飛羽落,纖細瘦弱的少年站在紅磚鋪就的路上,柔著眉眼,深情的望著從他身邊拂過的每一片花瓣、每一支羽毛。而高束起黑發的少女梔晚,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在並不圓滿的人生中,遇見了那個少年不二。
她喜歡著幸村的同時,卻難以做到把不二當成普通朋友。
但她已與幸村決裂,而不二,或許再也不能在他面前輕松自如的談話。
有些東西,該變的,還是要變的。
就算你能改寫天命。
……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在刻意迴避對方。
比如,網球部的大會由小田切主辦,不二稱病告假。
比如,梔晚很少去網球部練習,基本都會去校外。
情況基本維持到期末。
不過暑假放假那天,是她這學期見他的最後一次。
他和純名在一起,只不過,是純名的告白。
她原本不想偷聽,但她受體育老師之託,把教學器材放在器材室,他倆擋在門口,著實有些頭疼。
“不二,我搞不懂梔晚到底哪裡好了?整天板著臉,對人愛答不理,不就是網球比我們好了一點,為什麼你要喜歡那樣的人。”
他笑著,“我和她只是普通意義上的朋友,至於喜歡,那是以前的事了。”
可能,連喜歡都不太能稱得上。
這一點還是在和跡部的比賽時,他才知道的。
他問他,喜歡梔晚嗎?
他繞了話題,原因並不是跡部的恐嚇,而是他真的無法回答。
那時他只以為情勢緊張,容不得半分的猶豫。
可後來一想,若是真的很喜歡,又怎會猶豫半分。
曾經不懂的,直到後面,隨著往事慢慢逝去,變得風清雲淡,他才知道,原來只是因為喜歡的不深,所以才無法說喜歡她。
後來純名失望而歸,不二叫住了躲在一處的梔晚。
那個下午他們去了海灣。
濕濕的海風重重的撫摸著沙灘上的人們,那時太陽還灼熱的燃燒著大地,而海浪也依舊很不太平的拍打著海岸。
梔晚臉上出了些汗,不二遞給她一張紙巾,她說謝謝。
“梔晚,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他停下來問她。
第一次見面?也不知道她意識裡的第一次見面,和他意識裡的第一次見面是否一樣。
“記得。”她只淡淡回了兩個字。
他笑,“也對,我也不可能會忘記那天,因為實在太美好。”
其實他在那天也看到了梔晚,就在回頭的剎那,就瞥見了遠方的她,還有那束飛揚於空中、漂亮得近乎完美的黑發。
後來若不是那頭漂亮的發,興許他是難以再次認出她的,只是再見她時,她雙眉之下漆黑如潭的雙目,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他一直覺得她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比如網球。
那是他人生中最矛盾的時候,因為網球,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又因為網球,她的隱瞞,他才真正覺得誰都不會,至少那時為止,沒有一個人能走進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