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就近一家排骨粥攤上坐下。地方是李姝挑的,因為人最多。她這人沒什麼見地,就是覺得人越多的就越好吃。
左右出來玩玩,湯子期和趙歡歡也沒意見。
一人點了份招牌粥,又要了兩個小碟,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從北地的風土聊到南地的人情。
“說起來,我倒是有很久沒回過老家看我外婆了?”趙歡歡感慨。
“你不京城北地的?”湯子期納罕,擱了勺子望向她。
趙歡歡說:“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忘記了?我說過的,我老家在南通,後來我爸工作調動,跟我大舅來了北京,再後來,我在南通上完學才和我媽一塊兒過去。”
“……哦,記起來了。”湯子期訥訥點頭。
“真記起來了?”趙歡歡斜眼瞥她,悶笑了一聲。
湯子期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李姝給她們盤裡一人塞了一個玉米饃饃:“別聊了,吃吧,吃完再逛逛就回去。這麼晚了,別待外面。”
兩人出奇一致地沒反駁。
其實甭管是旅行還是瞎逛,去的地方多了,就知道地方都大同小異,看的無非是個新鮮的風景,娛樂什麼的,也就那樣了。
吃完後,三人挎了包沿著河岸邊離開。
水裡還有人在放花燈。
湯子期左手邊就有個男孩子蹲在渡口,手裡把著一盞兔子燈籠,兔子的耳朵似乎掉了,他正滿頭大汗鼓搗著,可奈何笨手笨腳,怎麼都安不上.
身邊一些小朋友都在看笑話,嘴裡嚷著快啊快啊,還有個小女孩抹著眼淚哭道:“你騙人!”
男孩額頭的汗更多了。
湯子期憋著笑,想起自己小時候和季峰他們玩鬧的那段日子。到底是從小長大的情分,那是旁人不能比的。
雖然畢業後聚少離多,人也往天南海北去,可甭管過了多久,一見面,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又回瞬間回來了。
嬉笑怒罵,恣意青春。
只是,總有些人不在了,總有些人變了。
“這耳朵不能這麼裝。”旁邊有人蹲下來,從那男孩的手裡接過燈盞,低頭開始拆卸,零件一個一個被卸下來,然後從零開始。
一開始,幾個小朋友還有些緊張,過了會兒,眼睛卻越來越亮。
“好了。”他把燈盞遞過去,拍了拍那男孩的頭,“有些東西,想要得到就必須先舍棄點兒什麼,就像裝這個、玩魔方。”
湯子期望過去,身體陡然一怔。
——只這一眼,她的目光就再也不能移開了。
夏夜的西甫沒有白日的炎熱,他身上還穿著長袖的白襯。分明只是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卻好像滄海桑田。湯子期深深地望著他,感覺很陌生,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
身邊的行人漸漸散了,跟著人流,去往更遠的地方。
沒幾人留在這個燈火闌珊的地方。
楊述直起身,拍了拍有些痠麻的膝蓋,回望過去,對她微笑:“看到我,很意外嗎,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