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燈很暗,鎢絲都黑了大團。俞北平靠著取暖機烘手,火光映得他的臉紅彤彤的,像是在沉思。
湯子期從後面望了會兒。俞北平肩膀寬闊,被武裝帶拴著的腰勁瘦修長,沉默想事情的時候微微抿著唇,眉峰微蹙,真是特別的性感。
她從後面走過去,遮住他的眼睛。
“你又想玩什麼?”他的語氣聽上去很無奈,已經服軟了。
“魔鏡魔鏡,猜猜我是誰?”
俞北平:“……”
他不回答,她還來勁了:“快說。”
“湯子期。”
“回答錯誤,六哥可不會連名帶姓兒叫我,現在開啟懲罰機制。”她罪惡又淫蕩的雙手伸向他,可還沒摸到他一片衣角,他已經準確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面前。
“開個玩笑嘛?幹嘛這麼認真?”她大聲嚷嚷,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兒。
——跟她圈裡這幫狐朋狗友一個德行——俞北平不耐地松開她。
湯子期問他:“你生氣了?”
“沒。”
“真的沒生氣?”
“沒有。”他語氣平淡,從口袋裡摸了根煙,找了會兒打火機。湯子期忙從衣袋裡掏出來,給他點上。
火苗在兩人間燃起,搖曳了一下。
湯子期的心也動了一下,猶豫著偷偷打量近在咫尺的這張俊臉。
俞北平吸了一口,忽然抬起頭,看定她:“你怎麼會有打火機?”
湯子期一怔,心裡警鈴大作。
“你在外面是不是偷偷抽煙?”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我沒有!”湯子期終於有些底氣不足了。
俞北平的目光很平淡,可比不依不饒還讓她腳軟。對峙了會兒,湯子期繳械投降,不耐地翻他一眼:“我招我招,就偷偷抽過兩根。我那還不是工作太忙,心情差嘛!”
“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改不了了!”她盤起腿,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俞北平定定地望著她。
兩人捱得近,湯子期手心沁出了一層汗,有些潮濕。一開始的緊張過去後,她拿一雙清明的眸子瞅著他,不挪開目光,但也不說話,眼神中含著那麼點兒欲言又止。
俞北平抽了口煙,望著她,也沒說話。
這麼近距離地看,還是她熟悉的那張臉,又似乎有些陌生。湯子期屏住了呼吸,心跳忽然變得快起來。
空氣裡也像燃了把火,莫名有些焦躁。
她久久凝視著他的唇,有些薄,微抿著,一個有些寡清的弧度,一般來說,代表拒絕,可又像是邀請。
她又抬頭看了看他的眸子。
黑漆漆的瞧不出什麼虛實,像一汪平靜的湖水。
讓她心裡有些發憷,不敢逾越,心底又莫名其妙地生出想要僭越的叛逆。
當然,還存著幾分較勁的心理。想和好,又不好意思主動開那個口,只能變著法子折騰了。湯子期覺得自己挺別扭的,可死要面子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的。
換言之,他俞北平又好到哪兒去了?
不是一家人,還不進一家門呢!半斤八兩,誰也別嫌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