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北平坦然承認,手優雅地敲了敲方向盤,模樣認真:“我知道。”
“上哪兒?”她也不跟他廢話,低頭翻開了手機。
“澹臺。”
她很輕地嗤了聲,用打發服務生的語氣:“成啊,那走吧。”
他卻很輕地笑了笑。
……
今天來澹臺的人不多,樓上雅座更是寥寥無幾。湯子期和俞北平一前一後進去,撲面就是一陣香風,隱約還混雜著煙味。
酒紅色的絲絨沙發,彩繪的屏風,牆壁上還掛著民國那種女星的年畫,都是老物件,隨便一樣拿出去都能拍到天價。
這是真真正正的銷金窟,卻被這幫主兒弄得亂七八糟,地上都是亂扔的瓜果和杯盤,幾個相熟的紮堆靠一起搓麻將。
“噼裡啪啦”,笑罵聲不斷,亂得很。
“江越你個孫子,你出老千!”
“滾你丫的,老子會耍詐?”
一人被踢出來,滿臉晦氣,走到門口,狠狠踢了腳屏風。
俞北平忙伸手給它扶了,對來人微笑:“怎麼發這麼大火?”
江越兩手插兜裡,眉頭皺著,明明白白寫著“老子很不爽”,語氣卻淡得很:“沒事兒。”他伸長脖子瞧一眼他後面的湯子期,這下是冷笑了,“出來玩還帶上老婆,你行啊。”
因為陳珞的關系,湯子期向來看不慣江越,聞言就懟過去:“哪比得上您,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都咱圈的模範了。”
江越眉一挑,饒有興趣地望著她,沒作聲。
熟悉他的都知道,這人冷笑皺眉只是些許的不耐煩,真要生氣了,才是靜如處子,眼神比平時都認真,甚至還會沖你微微笑,看上去一點兒煙火氣都沒有。
熟悉他的也知道,江越在這幫人裡年齡最小,因為幼年喪母,性情最是乖戾,除了違法犯罪那一檔子,其他什麼事兒不敢幹?
俞北平怕湯子期真觸怒他,忙把她拉到後面,岔開話題:“你不說要找john thopson理發嗎?他就回這半天,明早的班機走人。還在這兒墨跡,你趕得上?”
他指了指對方一頭散亂的金毛。瞧著像是有大半個月沒打理了。
江越掃了湯子期一眼,面無表情,抬腳走人:“我看你的面子。”
湯子期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恨不得給他比個中指:“自己不檢點,還好意思兇我?我要是陳珞,直接拿氰化氫毒死他。”
俞北平苦笑:“看來,還真不能惹你們這些化學好的。”
湯子期沒應,不想搭理他。
她今天特意打扮過,白色條紋薄針織衫,酒紅色的緊身皮裙,勾勒著嫵媚的腰身,後背的鏤空處圖案若隱若現,透著大片雪白的肌膚。
眸光清明,卻瀲灩,不經意的一個眼神都能煞到人。
湯子期是個驕矜的姑娘,美得嬌柔,美得精緻,像養在溫室裡的牡丹,需要人用無數的金銀細軟去呵護照顧。她待朋友熱情,甚至表現地沒心沒肺,可真打算不理你了,能比冰山還要冷漠。
就像現在這樣,連眼角一個餘光都不給他,神色慵懶又淡漠。
好像,他壓根不是她老公,就是一個送她過來的司機。
連續幾天的冷戰,直到現在,俞北平終於明白,她這次是玩兒真的。
甭管他是不是真和杭薇有什麼關系,她看到了,她心裡不舒服了,這筆賬就要算到他頭上。
從來被人追著獻殷勤的俞六少,算是栽了,徹徹底底地栽了。
現在,她才是買方市場,而他,是求著她回頭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