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心情複雜的兩人,楊述倒是老神在在。湯子期上車十幾分鐘,路上頻頻回頭,看了他兩三次,終於忍不住了:“你怎麼這麼淡定啊?”
“不然呢?”
湯子期試圖給他點清要害:“她們看到我們一起回家,肯定會想些有的沒的,萬一傳到院裡,影響不好。嗯……對你的影響不好。”
楊述難得笑了笑:“你還挺關心我的。”
湯子期沒答。她不好說,其實她有點同情他。這人要強,她自然不能把這種想法訴之於口。
楊述彷彿能看穿她的想法,自嘲道:“因為俞北平?”
“……”
楊述說:“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那天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就這麼冷場了。
禮拜天俞北平回來,兩人正好在院子裡下棋。楊述把湯子期殺得片甲不留,幾場下來面無表情,像是存著氣。
眼見我方棋子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士”、兩個“相”和一個“炮”,湯子期執棋的手遲遲下不去,目露哀求。
俞北平難得見她示弱,修長的睫毛如羽扇般稠密漂亮,眉眼烏黑,楚楚動人,豔麗容色讓院子裡的花草都失色了。他有些目眩,原本想過去解圍,卻忽地頓住了步子。
“我投降。”湯子期拿棋子的手放下。
楊述對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視若無睹:“下棋等於打仗,這才第幾盤,就投降了?這要擱解放前,你這種人就是實打實的漢奸。”
湯子期炸了,揚手摜了棋:“你說誰是漢奸?”
俞北平過去拾起棋子,在手裡掂了掂,失笑:“聊什麼這麼起勁,棋都扔了?”
湯子期看到他,高漲的氣焰馬上熄了,乖乖過去抱住他:“沒聊什麼。”
俞北平有心逗她,拿棋子蹭她的鼻尖:“可我瞧著,你倆像是在吵架。”
“沒!我跟他有什麼好吵的?”湯子期伸出四根手指,指天發誓,“我欺負他幹嘛?身體那麼差,還老悶著,有什麼好欺負的?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
俞北平把她抱起來,在手裡掂量一下:“嗯,胖了。我不在的日子,看來你挺愜意的。”
湯子期氣得捶他。
俞北平把她放下來,代替她坐上了白子的位置。湯子期眼巴巴趴在他肩上:“你跟他下,一定要幫我找回場子啊。”
俞北平快速回了下頭,唇瓣點在她的唇上:“你求我。”
涼涼的微風裡混著他灼熱的呼吸,湯子期的眼睛一眨不眨,快要迷失在他微笑的黑眼睛裡,直到楊述在對面催:“來不來?”
兩人蕪爾一笑,收回目光。
“來!”夫妻倆異口同聲。
俞北平的棋藝,當然不是湯子期這種半吊子可比的,第一局就挽回了頹勢。湯子期在旁邊拍手叫好,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殺!殺得他片甲不留!”
俞北平寵溺地捏她的鼻子,嘆氣:“他是我弟弟,相煎何太急啊。”
“我不管!你得給我報仇。”
他側過臉,食指颳了下臉頰:“那先給點兒利息。”
湯子期卻啃了一下他的嘴唇,糊他一臉口水。
俞北平嘖嘖,拿帕子擦臉,煞有介事地說:“家裡什麼時候來了條小狗啊。”
湯子期撲過去要掐他的脖子,動作卻沒他快,反被掀翻了按在他膝蓋上。俞北平毫不留情拍了下她的屁股:“上房揭瓦啊?道歉就放開你。”
她撲騰雙腿:“俞北平!你丫殺千刀的!”
頭頂是他爽朗的笑聲。
楊述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