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塊兒擺手,示意他別送了。出了院子,黑漆漆的衚衕裡有些空曠,隔著很遠才有一盞燈,正巧這段路太老舊了,隔一盞還壞一盞,瞧著就陰森森的。
湯子期加快了步子,上去抓住了他的小臂。
俞北平回頭一看,還是雙手合併地抓著的,抓得很緊。他挑了挑眉:“怕黑啊?”
湯子期搖頭,逞英雄:“怎麼會?我怎麼可能怕黑?”
他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目光下移,落在她死死拽著他小臂的手上,眼神很明顯:你這話聽著不大可信啊。
湯子期覺得下不來臺,可也不想松開,急中生智:“我冷。”
“冷?”
她點頭如搗蒜:“快二月份了,能不冷嗎?”
他點點頭,把手從她的禁錮中抽了出來,脫了外套給她披上:“走吧。”
外套上還有他的體溫,湯子期伸手拽住領口,紅了臉,亦步亦趨跟上,把手悄悄放到他的手心裡。
見他沒反應,她得寸進尺,握住他的指尖。
手掌寬厚,綿軟有力,虎口處有些薄薄的繭子,有點粗糙,卻透著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她緊緊握住,心跳有些加速。
走了幾步,她激蕩的心情才稍稍平複了一點。
——他竟然沒甩開她。
約莫走了幾分鐘,到了一棵白楊樹底下,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湯子期還來不及悵然,他已經掏出了車鑰匙。大燈亮了兩下,車門在她面前開啟:“上去。”
“去哪兒?”
“這麼晚了,你還想去哪兒?”
湯子期被他冷峻的模樣嚇到,忙爬上了副駕座。
他半個身子探進副駕座,替她抽出保險帶,仔仔細細地扣好。湯子期低頭,正好趕上他繫好抬頭的一瞬。
他的唇,距離她只有一厘米。
昏暗的路燈下,她甚至能看清他彎彎的一根一根的睫毛,為這副英俊清寒的模樣,增添了幾分暖色。
第一次發現,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除了英俊和威嚴外,還是這麼精緻端方,清麗絕俗,繃著下頜的時候,透著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禁慾感。
一點兒瞧不出快三十的樣子。
不是老闆著一張臉就好了。
心裡有什麼在蠢蠢欲動,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這一動作,就像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
俞北平看著她,目光探究,沒說話。
車裡的氣氛有些古怪。
湯子期保持著這個動作,也看著他,沒說話。
老半晌,還是他微微俯低身子,歪著腦袋打量了她一下:“你想幹什麼?”
湯子期被他看得有些臉熱,掌心冒汗。可是她的眼神是明亮的,特無辜地看著他。
俞北平盯著她看了會兒,哼笑一聲,撫上她的手,往下摘去。他的表情遊刃有餘,沒生氣,也沒怎麼樣,就好像她只是小孩子鬧著玩兒,壓根沒放心上。
是的,他壓根沒把她放在心裡。
湯子期心裡起了點兒逆反心理,手裡使勁,轉而抵到他的胸膛上,把他往後推。
一而再再而三的,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你鬧夠了沒?還想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