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怎麼可能!?”
魁木孤卿瞪大的雙眼透著濃濃的不可思議,當真只是眨眼時間,他能清楚看到卻根本反應不來的極致速度出現在後者身上。好似畫面重演,此時的他,就是那位臨死也不閉眼的魏老四。
唯一不同,便是他未被貫穿胸膛,只是在接觸瞬間聽到自身山界爆碎、護體魂元被如紙刺破、右臂手骨如柴斷裂的聲音。
“這是…純粹的肉身之力!”,這般明悟來得不早不晚,魁木孤卿也後退得不偏不倚,電光火石間轉身出拳後,那股起碼是此時的他無法抗拒的強大力量便推著他朝水鬼飛去。
本就想著痛打落水狗的水鬼眼見魁木孤卿忍著劇痛單手結印,與他短暫對視的目光如在看死人一般,不由勃然怒吼:“小輩竟敢如此欺我!”
啟魂九印,威能可撼山震嶽,面對空中迅速聚集的水之魂元,魁木孤卿卻只用單手結了三次手印。
“嘭…轟隆隆…”
落到數十裡裡外的凡俗耳中,只是驚嘆風雲不測,乾坤郎朗竟也會雷聲陣陣。正在吃飯的,忙教訓自家孩童,浪費米糧可是要天打雷劈的,不信你聽?
本是草木繁茂、此時卻是新土翻飛的空地中,魁木孤卿口鼻溢血軟倒在地,帶血右臂呈一種詭異姿勢橫放胸膛。
“沒有他,我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嗎?連幾名啟魂偽王也鬥不過……”
瞳中倒映著緩緩走近的禿頂中年的猙獰笑臉,魁木孤卿長出口氣,主動以意識溝通山界。
他還不想死…
不想卻是石沉大海,任由他在山界內疾呼祖山之名,始終驚不起半點漣漪。
魁木孤卿看不到的身後,山腳凸起的陡峭山岩上,那位“掌魂小娃”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灰白發髻束於頭頂,木簪斜插,不怒自威的方正老臉上滿面皺紋,卻也也掩蓋不住此時眸中綻出的精芒,一身漿洗發白的黑色衣袍無風自動。
“山之魂!”
在旁人眼中已能算是玄級宗門掌教一流的“掌魂小娃”面色拘謹,恭敬垂首站在一旁,聽到突然出現的老人開口說話後才敢抬頭。
只見這位司掌宗門刑罰傳道之責的大長老竟是老眼含淚唇齒顫動,立即驚道:“大長老,方才此子意欲踏空而過,被我喝止後才停在前方,不想那群戮宮爪牙追來後與他大打出手……”。
“戮宮!又是戮宮”,老人低聲呢喃,方圓十丈蟲蟬噤聲,山石龜裂,“山下凡俗眾多嚴禁打鬥,你解庚不知道?”
已是掌魂中級的解庚惶恐跪倒,不明白這條從他擔任護山長老後幾乎未曾用過的宗門法規為何會在今日被突然提起。
滿頭冷汗的解庚看不見身後場景,只是突然感到一股令他肝膽皆顫的絕強氣機從老人身上爆開,不由渾身發抖以頭觸地等著將要到來的懲罰。
而那時,恰是魁木孤卿打殺水鬼樓主後被禿頂中年打散魂界墜下半空之時。
……
感受著意識中空無一人的山之魂界,魁木孤卿眼內終於出現即將面對死亡的慌張後悔。
那僅憑借肉身之力便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的禿頂中年,此時用一雙莫名熾熱的目光牢牢盯在他身上,對於四周氣息全無的屬下無動於衷。
那種熾烈且充滿侵略狂熱的目光他並不陌生,早在東洲圍殺他的聶家之人身上便領略過了。
“此生,就是這般了嗎?”
狂風突起,僅是因為巡海樓主全力握拳的肉身之力。
“哪曾想,祖山竟會因此發怒消失,我做的過了?”
細小塵土漂浮離地三寸有餘,僅是因為巡海樓主上身後仰蓄力。那幾乎是他所見過最強的純粹肉身,便是他全盛時期,怕也承受不住這一拳之力。
許是身後魂宗氣象太過驚人,許是南州特有的風土魂元,臨終之際,他竟是突然想起真正傳道授業的恩師來,過往種種,如在昨日。
“師父…徒兒不孝,未能侍奉師祖半刻…這便,親自來向您賠罪了…”
“戮宮之人,安敢在此撒野!”
老人的魁偉身形生生嵌入魁木孤卿認命般的死寂視線中,截斷了那道可怖氣機。
老人身前,戰力可比肩掌魂的巡海樓主維持著臉上的狂熱獰笑,倒下後濺起些許灰塵。
老人緩緩轉身,看著地上同樣年輕,同樣領悟了山之魂元的魁木孤卿,臉上皺紋皺成一堆,看在魁木孤卿滿是驚詫的眼中,活脫便是暖遍周身的“慈祥”二字。
“孩子,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