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刀氣四射,卻並未傷到場中一人,一眼可看到其內高聳大殿的石板空地變得溝壑縱橫。
距刀氣源頭最近的魁木孤卿悶哼一聲,哪怕並無傷人意,可他的重傷之軀依舊承受不起!
聽到悶哼後收斂刀氣的裴洋冷臉沉默,一雙中正圓眼不帶絲毫感情注視著場中噤若寒蟬的數十位老實農漢。
不知如何惹出救命恩人沖冠怒氣的魁木孤卿擦去嘴角血線,幽幽嘆息,“神?我倒是寧願相信有鬼……”
裴洋深吸口氣,不理停下誦讀聲的高樓中傳出“何人來我望木門撒野”的猖狂喝聲,面帶冷笑,“古人尚且聖而不可知謂神,更何況愚昧無知的他們……”
話音剛落,排入長龍的大殿盡頭驟然掠出兩道身影,玉冠青袍,配上一身肆無忌憚的融魂氣息,在此時噤若寒蟬的凡俗眼中,當真與神靈無異。
“來者何人!”
只是盯著身前碎石白米的魁木孤卿無動於衷,別說此時身旁還有個霸刀傳人,即便是孤身一人哪怕重傷在身,這兩位神色倨傲的融魂魂者也遠遠不夠資格令他色變。
他可是,親手割過掌魂尊者的頭!
兩人臉色難看,其中一位拿鼻孔看人的更是魂元湧動衣袍鼓張,同樣“目中無人”的裴洋突然抬頭,盯著不知何時來到眾人上空的出塵倩影平靜開口。
“顧門主,別來無恙啊?”
在下方只能看到滿眼青色的魁木孤卿微微動容,不著痕跡的後退半步挪到裴洋身側。
“我道是誰有如此威勢”,來人輕笑一聲,緩緩降在滿眼狂熱的兩名魂師身前,“原來是青璇霸刀大駕親臨!可真是稀客啊,不知裴少宗主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魁木孤卿眉頭一挑,哪怕心內正在為那聲“裴少宗主”疑思叢生,牢記路上叮囑的他依舊是一聲不吭,只有清澈目光倒映著一張笑來不醜的女子面龐。
“貴幹不敢,反倒有個不情之請。”
斂起笑容後只有一雙明亮眼眸還看得過去的顧玥茗“哦”了一聲,這才多看了一邊與乞丐無異的魁木孤卿兩眼。
“地級劍氣,魂脈龜裂。外患二十四處,三處見骨,只靠三日元丹吊住一口命氣不散……”
魁木孤卿心神劇震,隔空望脈他也會,但心口驟然緊縮的無上秘寶,卻讓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這個除開一身華貴青衣後能當一個“醜”字的望木門主。
裴洋微微點頭,眼露詢問。
“此人身具天煞兇相,該死!即便今日救了,怕是也活不過三年……”女子略一停頓,抬眼看向裴洋輕笑一聲,“不過既然裴少宗主肯降低身份來我這望木門走一遭,那便當給青璇魂宗三分薄面,今日破例救他一次。”
柔聲說完一番魁木孤卿聽來冷汗直冒的話,女子竟踏空而起,看也不看地上她口中的“裴少宗主”。
從自家門主口中知道來人身份後的兩名魂師早已是冷汗淋漓,等到青袍消失於遠處雲霧後,顧不得身旁還有一群比他們還要畏懼驚慌的繳糧凡俗,立馬換上一張熱切媚臉。
“裴大人…這邊請!”
永魂青榜可是號稱“一人一玄宗”,哪裡是他們這種只能在凡俗面前逞兇的魂師能惹?當下恨不得頭貼膝蓋,甚至對一旁看來與乞兒無異的魁木孤卿也是恭敬有加。
有兩名魂師彎腰帶路,卿、裴二人踏進大門後一路暢通,直到進入迎客大殿、能清楚看到後背濕透的兩名魂師退下後,魁木孤卿才滿眼驚駭叫出聲來。
“她…她能預知將來!?”
“她若有此等奇能,早就成為天機門人了,哪能在此偏居一隅!”
裴洋眼皮微眯,自顧走到一旁漆了紅色塗料的靠椅上坐下,“不過修了木魂、機緣巧合學到了上古醫者的望氣之術而已。只能看些面相運勢,唬唬門外不懂魂道玄妙的凡俗罷了。真正能預測吉兇過去的,可都是天機門的寶貝疙瘩,哪裡是隨便就能見到的?”
有客無主的迎客大殿中,魁木孤卿走到裴洋身旁坐下,驚訝不變,“那她方才說,我活不過…三年!”
“哈哈哈,那個割下天行城主頭顱時眼也不眨的遊魂孤卿去哪裡了?”
魁木孤卿心頭一動,“難道,西洲之事已經傳到南州了!”
裴洋止住笑意,以一種“如你所想”的肯定目光凝視著魁木孤卿說道:“孤卿你昏迷三日,怕是還不知道自己一顆垂死頭顱已然價值百斤純淨魂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