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木孤卿含笑點頭,任由鋒芒四散的刀之魂元纏裹身體,帶他登天而上。
“咳咳…”開口疾風倒灌,魁木孤卿借機清了清嗓子,“裴兄,若不嫌棄我修為低微,以後直呼孤卿便可。”
長發後飄,更顯謫仙風蘊的裴洋扭頭笑道:“順眼就是順眼,哈哈…”
還未笑完,裴洋眉頭一挑,“孤卿?魁木為姓?”
得到魁木孤卿肯定回答的裴洋恍然嘆道:“我道是誰有如此膽氣敢跑到天行城殺人,原來是近日名動天下的遊魂孤卿?”
“什麼名動天下,差點就到不了西洲、遇不到裴老哥如此坦蕩胸襟的真正魂者了”魁木孤卿滿面苦笑,各中艱辛,實在難為外人道。
走神半晌,想起西洲之行的魁木孤卿悚然驚道:“裴兄!那熊絕乃是創魂帝者,你我即便如此飛遁,怕是也逃不出他的帝境感知吧?!”
“創魂境…那可是號稱當世魂道終極的無雙帝境啊”裴洋眼露神往,極不應景的感慨一聲後才正色道:
“我在那三名掌魂走狗的眼皮子底下一路向東,而後借道月魂西林橫穿了大半西洲才到此處,量那熊絕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短短三日便尋到你我二人蹤跡,兄臺你大可安心療養。”
懷中揣著修魂之人無不夢寐以求的絕世九印,從面上也找不到絲毫欣喜激動的白衣男子說完回頭,一道呼嘯罡風也吹之不散的低沉話語幽幽傳來。
“至於傷好之後,便真的只能看兄臺運氣了……”
已然猜到言外之意的魁木孤卿瞬間屏息,還當他是被嚇到的裴洋只是埋頭趕路,以至於並未發現此時後者眼中突然出現的一身垂死重傷也遮蓋不住的慶幸愧疚。
……
“祖山!你…你沒事了?”
才從山界氤氳魂元中走出的祖山冷哼一聲,正沉浸在激昂心緒中的魁木少年立即感到心口沉寂了三日之久的無上秘寶開始跳動,絲絲暖流以心為點湧向四肢百骸。
意通山界後正要接著說些什麼的魁木孤卿猛然頓住,閉眼“看”到老人齊肩消失的右臂後,久久無言。
“哼!本事沒學到,倒是把你師父的一身硬臭牛氣學得青出於藍啊。”
感受著話中的怨大於諷,只有一道白衣背影在前的魁木孤卿滿眼慚愧低下頭去,五官漸明的祖山卻好似得理怨婦一般繼續道:“人也殺了,也快死了,這下舒心了?”
說完,與祖山一同“蘇醒”的無上山魂微微震顫,之前湧出的絲絲暖流再次百川歸海般湧向心口,那張與少年夢中魂祖形似八分的蒼老面龐也愈發凝重陰沉。
“死不了,這就是在去找人救命的路上呢”魁木孤卿嘿嘿一笑,想起什麼一樣疑惑問道:“祖山前輩,你消失之前讓我往西,我還能想到是你不弱創魂絲毫的感知發現了他,可你是如何知道他一定會出手?”
聽到“死不了”三字面上才好看許多的祖山當即冷笑一聲,“你除了整天想著殺人報仇還知道些什麼?老夫不通人魂天機,卻也知道何謂因果,今日你殺人,明日人殺你,冤冤相報何時盡?不是說你為至親報仇便是錯了,可那也得量力而為不是?待你修成無上,即便殺光整個永魂大陸老夫也絕無二話……”
開始他還附和稱是,任由老人發洩胸中怨氣。
可到後來,那個巴不得他能就此“隱居山林一心修魂”的老人說到什麼“稱尊永魂、天下共主”後,此時心結盡解還略有茫然魁木孤卿不自覺的問出一句“那又如何?”。
祖山驟然頓住,安靜半晌後氣急敗壞的咆哮道:“老夫自斬精源,是讓你來問我那又如何的嗎!若不是無上山魂早已認主,你當老夫願意與你這種天賦平平還不求上進的人浪費口水不成!”
魁木孤卿愣愣無言,眼中那抹被說成“不求上進”的委屈還來不及化成反駁言語,便被腦中緊接著出現的念頭盡數打散。
“不求上進嗎?此時想來,我這一身常人豔羨的啟魂修為,當真只是為殺人報仇而修,可若是與聖地南州之內為不朽魂道而苦尋一生的魂者一樣,我可以嗎……
不!那力量我只想用來保護,可到頭來,卻什麼也保護不了。
師父啊…問心無愧,你當真無愧嗎?”
魁木孤卿苦澀一笑,兩眼陡然綻出一道從未有過的明亮光彩,“我雖非良主,但定會盡力打破無上禁錮,讓前輩重獲自由身!”
因無上山魂恢複後緩緩流入幹涸魂脈的山之魂元隨之一停,而後便是滔滔山洪奔流無阻的恢弘氣象,肉眼可見的深灰光點憑空浮現。
已經帶他飛了大半時辰而不顯疲態的裴洋驟然回頭,背上長刀一陣顫鳴。
“孤卿兄!此時妄動魂元,可有性命之危啊!”
魁木孤卿捂胸咳出一口紅中帶紫的心血後眨眼回神,“有勞裴兄掛心了,我是想試試能否憑借自身魂元療傷,不曾想那魂兵劍氣如此厲害。”
深深看了魁木孤卿一眼,裴洋伸手握住顫動不已的卸封刀柄,“孤卿真乃天縱之才,我自問如此傷勢之下定是調動不了半絲刀魂,剛才那股魂元波動,可是堪比掌魂啊!”
驚訝說完,裴洋再次叮囑道:“再有半個時辰便能到望木門了,還望孤卿你再忍耐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