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兒,從今日起,你以後就跟著我學習醫術吧!”
僅有六歲的魁木卿茫然睜大了眼睛,顯然是聽不懂魁木風的意思。
正要接著解釋,一道蒼老笑聲卻打斷了他。
“哈哈,風小子,今天這麼早?”
父子兩人同時扭頭回望,只見木屋門口站了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左手上的煙袋還兀自冒著青煙,與口鼻中吐出的兩小一大三條煙蛇糾纏消散。
魁木卿小臉一變,習慣性的想挪到阿爸身後,可一旁的魁木風卻不理他,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尊敬神色。抬腳前迎道:
“金南酋長,您也這般早啊!”
“哈哈,人老了,除了每天起早多看兩眼部落,還能些什麼哦?”魁木金南哈哈一笑,話中的七分玩笑、三分唏噓,讓魁木風瞬間收起了笑臉。
來人,正是這座低等部落的酋長,魁木金南!
也是魁木卿昨天打破的煙魂草的主人,現在令他面色惶恐站在原地的原因。
魁木金南眼見魁木風變了臉色,話鋒一轉,朝著魁木卿笑道:“好了好了,我就來這兒轉轉。誒,這不是卿兒嗎?今天咋沒去找倩玩耍?”
魁木卿小臉猛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昨天晚上眼前這個滿面慈祥的老人,見到那一地的陶瓷碎片後可是對著他與大牛一群小夥伴發了一頓“大火”。
直到現在,老人那種“鬍子頭發一齊豎起”的恐怖畫面依舊回蕩了魁木卿腦海,他現在恨不得瞬間消失在這間木屋中,又如何敢接話?
一旁的魁木風嘴角一扯,臉上稍顯訕訕的笑容似乎在對魁木金南說“這臭小子一直都這樣”一般,口中卻接著魁木金南的話說道:
“卿兒再過四年也算是部落成人了,我是想讓他現在就跟著我學習醫術,子承父業嘛!哈哈…”
“吧嗒、吧嗒”魁木金南抬起手中煙袋抽了兩口,煙霧之中的蒼老面龐流露著慈祥笑意。
“唔,如此也好。卿兒身子骨這麼弱,也不太適合外出打獵”
這般說著,魁木金南突然把臉湊到魁木卿眼前,一嘴被旱煙燻黃的老牙盡數露了出來。
“卿兒,還在生酋長爺爺的氣嗎?”
被木桌堵住了“後路”的魁木卿腦袋後仰,那股比剛才藥味還刺鼻許多的煙草味讓他小臉皺成一團,卻是雙唇緊抿,也不說話。
不知何時走到一旁收拾著各種幹草的魁木風見狀,大臉一虎,從二人縫隙間注視著魁木卿嚴肅道:
“卿兒!你忘了我在家是怎麼教你的嗎!?”
對那張嚴肅表情“畏之如虎”的魁木卿小臉一抖,不情不願、或是說極為勉強的嚅囁道:
“酋長爺爺是長輩,卿兒不能生氣的……”
早就被眼前皺成一團的小臉逗樂的魁木金南,瞬間被話中的委屈逗得笑出聲來。
“哈哈,你們這群小崽子,那可是爺爺千辛萬苦才從驚雲坊市換來的煙魂草,你們打破了還不許爺爺發發火嗎?”
半晌,老人才止住了令魁木卿摸不著頭腦的笑臉,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聽不聽得懂,那隻青筋暴凸的粗糙右手就這般放在他頭頂來回摩挲著。
“卿兒啊!你可要跟著阿爸好生學,將來你阿爸老了,走不動了,我們魁木部落可還要靠你來為族人治病呢!”
想起阿爸教誨的魁木卿禮貌性點了點頭,小雞啄米似的可愛模樣讓那隻作勢抬起的大手又落了下來,換來的,自然又是一副嘟著小嘴的稚嫩表情。
“風小子,你也莫要心急。他還小,你那種我都受不了的長篇大論,就少說點!好了,你忙吧,我去別處轉轉,趁我…還轉得動…”
說到後面,那種不經意間流露而出的唏噓感慨,又讓剛剛放下手中醫具的魁木風變了表情。待得他放好轉身,魁木金南蒼老佝僂的身影已經走出了木屋。
原地,只剩下茫然四顧的魁木卿。
“歲月,不饒人啊…”
魁木卿循聲回頭,天真問道:“阿爸,你說什麼?”
“我說,去把那邊的紅色樹枝拿過來。”魁木風先是嘆息一聲,而後對魁木卿說話時又變成了一臉嚴肅認真的“阿爸”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