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看了一眼身側的沐陽睿,用眼神示意他:他能把這人丟下去嗎?
沐陽睿咳嗽兩聲,“忍忍。”
“忍什麼?”陸哲輕哼,“我現在是病人。”
“我就沒見過比你歡樂的病人。”所有人都急瘋了,就他一個當事人樂顛顛的。
“我這是苦中作樂,你以為我不難過嘛,男人嘛,都是在心裡默默哭泣的。”
沐陽睿輕笑。
信了你的鬼話。
………
沐陽睿一行人到達房間的時候,專家醫生早就等候多時。
老劉將他放下地,陸夫人急忙跑過去扶住他,“小白呀,你這……”
得知失明和親眼看到,是兩回事,段夫人眼眶一紅,眼淚一個勁兒往下掉。
“林女士,別哭啊,我又不是真瞎。”陸哲伸手在空中摸了兩下,拍試探性的拍了拍母親的肩側,“你這哭得我難受啊,我可不能流淚的,你別刺激我。”
“別哭了,讓醫生趕緊給小白看看。”陸父扶著自己老婆往邊上走。
立刻有個醫生走過來,“陸公子,你別怕,跟著我的指示往前走。”
陸哲下意識伸手往前摸,其實他心裡比誰都忐忑。
而另一邊,方才負責斟茶倒水的女醫學生,正和幾個同學站在邊上。
雪盲症不是絕症,他們倒不是來看專家會診的,只是今天來的都是眼科領域的大牛,就和現在許多人追星一樣,這些人就是他們的偶像,他們自然得來湊熱鬧。
陸哲被幾個醫生扶著,小心謹慎的坐在凳子上。
清癯白瘦,穿著明黃色衝鋒衣,頭髮許是落了些霜,幾縷頭髮貼在耳側,髮梢滾著水珠,肩寬腿長,微抿著唇,顯然尚未適應黑暗,走路都是用腳尖先試探著。
生得無關風月,乾淨爽利,饒是失明看不到,身上也有股子囂張邪性的味兒。
“陸公子,你別緊張。”坐在他對面的醫生,取下他的護目鏡。
他看不到,眼神不聚焦,深褐色的眸子,斜眯著,透著股無措,偏又強撐著,有那麼一瞬間的氣息,分外乖張,又瞬間斂了氣息。
“我知道。”陸哲深吸一口氣。
“那我們先幫你檢查,你別亂動。”
陸哲能感覺到自己眼皮被人用手指撐開,不過他們做了什麼,面前到底有幾個人,他無從得知。
“噯,真的是陸哲啊,長得太好看了吧,你看他的面板,比女人還白,像是抹了粉,我一直以為網上的照片他是磨了皮。”幾個醫學生靠在角落,小聲討論著。
“我從來沒看過一個男人能把明黃色穿得這麼幹淨清新。”一個女生伸手抵了抵身側的人。
“木子,看過這種極品,我們醫學院那些男生簡直不能看。”
“剛才和他一起進來的,也好帥……”
一側的幾個男學生,偏頭不說話,這模樣是天生的,有些長相氣度那是整容都整不來的。
一個女生自己說了半天,忽然發現自己好友,半天沒說話了,再偏頭看她,她正低著頭,拼命裝蘑菇,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許佳木,你沒事吧?”她壓低了聲音。
許佳木偏頭,恨不能將頭縮在好友的懷裡。
“你不舒服嗎?”
“不是。”許佳木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心撲在學業上,宿舍牆上貼的都是眼部病例分析圖,她只聽過陸哲這個人,卻從未見過。
她哪裡知道,自己和他會有這等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