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不到......
此刻的自己真的是真實存在的嗎？
所有的感官連同思考，彷彿都是隔了海綿傳導過來。
甘霖彷彿一下子變得脆弱起來，心底有種火燎一般的不安和煩躁，但又不清楚到底哪裡不安又因什麼煩躁。
下午放學，因為英語老師難得沒有拖堂，甘霖幾乎是最早的一批出到校園口的。
因為學校大部分還是住宿生，而且飯堂和校門口不在同一個方向，哪怕是放學的這個時候，門口也沒多少人。
“甘霖！”
甘霖猛地回頭，沈度騎著腳踏車向她過來，夕陽還熱烈的餘暉裡，他彷彿鍍上了一層金箔，亮得有些晃眼。
說不上為什麼，但是一瞬間，那顆不安的心倏地平靜下來。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你們英語老師沒拖堂嗎？”
“嗯，沒有。”
甘霖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懷裡。
這個人的存在、聲音、氣息，都是那麼真實。
像是流星義無反顧地墜落一般，那麼有力地告訴她，她是真實存在的。
可和沈度告別之後，夜幕降臨，甘霖一個人在家裡待著，那種虛幻的不真實的存在感又湧上來了。
甚至她開始想得更多。
死亡是什麼樣子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經歷過死亡。
對她而言，前一秒還是被車撞飛，視線裡是染上血色的灰白色的天空，甚至看到莫苑來接他了，但是下一秒就是模糊和溫暖的世界，以及彷彿有些遙遠的聲音，聽不清是在說什麼，但是抱著她的那雙手，柔軟而堅定。
這便是新生了。
但是很顯然，她這是特例，正常人的死亡不會是這樣的重生。
那麼會是怎麼樣的呢？
人死了是不是就像睡著了一樣。
但是深度睡眠其實也是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些東西的，而死亡之後不會再醒來了，要是像睡眠一樣，以後會不會沉睡了很多年以後突然醒悟自己是死了，卻不能在這個深度睡眠裡掙脫出來，會不會就是感受到黑暗，感受到存在，卻無法掙紮。
比如鄉村的夜晚，沒有月光的時候，躺在床上，眼裡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什麼都看不到，而如果是死亡的話，那種意識下，會不會連自己的手的摸不到。
試想一下，在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裡，知道自己存在，但是無法證明其存在，也無法觸碰到，想象著自己身體的位置，想用手去觸控，但橫掃過來卻是空蕩蕩一片。
如果真的有所謂神魔，所謂閻王，或者是西方世界那套神話體系，有天堂和地獄。
那麼世間六道，下一世又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