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張朝忠貓在一個城垛之下,聽著頭頂之上“咻咻咻咻”不斷『射』來的箭矢呼嘯而過。
他有些累了,身上還沾過血,因為他親自動手,斬殺了三個敵人。
原本張朝忠身懷短火銃,是無須親自近身搏殺的,但短火銃的彈『藥』早在上次海戰時便打完了,而鄭家家兵火繩槍的彈『藥』跟短火銃彈『藥』並不一致,無法補充,所以張朝忠只能抄刀子上。
在昨天的戰鬥中,由於徐州軍不知鄭家家兵裝備了火繩槍,所以他們第一次進攻吃了大苦頭,將近有四百人被火繩槍打死打傷,失去了戰鬥力。
第二輪進攻,徐州軍終於學乖了,他們派出五百弓箭手掩護進攻,和牆寨上的鄭家家兵玩起了對『射』。
誠然,火繩槍相比弓箭,自然是火繩槍更佔優勢,但徐州軍不僅有弓箭手,還有兩千多在弓箭掩護下的進攻部隊。
雖然鄭家家兵的火槍壓制了徐州軍的弓箭,但人多勢眾的徐州軍還是衝上了牆寨,雙方展開了近身肉搏。
在這個時候,身為猛將的鄭芝虎終於大派用場,他手持一把鬼頭刀,大開大合,舞起來就跟龍捲風一樣,敵人挨著碰著,那就是一個死字。
鄭芝虎的個人武勇在這個時代無疑是相當恐怖的,野史記載,在鄭芝龍和劉香佬的生死火拼中,鄭芝虎一個人登上了劉香佬的旗艦,從船尾殺透船頭,以一敵百,勇不可當,刀下未有一合之敵。
然而英雄總是氣短,任憑鄭芝虎武勇蓋世,還是著了劉香佬的算計,叫人用漁網兜住,然後擲入海中溺斃,一代豪傑,就此隕命。
在強手如雲的海賊火拼中,鄭芝虎的個人武勇就已無人可擋,那麼面對久疏戰陣的徐州軍,鄭芝虎自然是如入無人之境,擋者披靡。
在鄭芝虎無敵光環的照耀下,本已搖搖欲墜的防線,居然始終屹立不倒,並熬過了對方第一天的強攻。
看著遠處正在為傷兵們包紮傷口的鄭芝虎,張朝忠眼中不由『露』出一絲敬佩,鄭芝虎這樣的人才,無疑是天生屬於戰場的,如果能順利渡過此劫,將其推薦給皇上,國朝當可收穫一枚無敵猛將。
不過想到接連被捲入戰場的自己,張朝忠不由暗罵自己當真是倒黴催的,他明明家學淵源,如果不是家逢鉅變,鐵鐵是個文弱書生,可造化弄人,命運總安排他與戰場結下不解之緣,真不知該找誰說理去。
……
“鄭兄弟,那八門虎蹲炮也該使出來了吧,如果現在不用,恐怕以後沒機會再用了。”
時間已經來到中午,上午鄭家家兵又憑著鄭芝虎的武勇打退了徐州軍兩波攻勢,但也付出了將近一百人的傷亡,還能繼續戰鬥的家兵,不到兩百人了。
至於鄭家家兵的秘密武器,昨天攻打祝家莊時大派用場的八門虎蹲炮,鄭芝虎一直按捺著不用,他非常明白,在這種敵眾我寡形勢極度不利的攻防戰中,作為防守一方,絕對不能一次『性』便將所有底牌打出去。
如果早早就把所有底牌打出去,即使初期能大獲全勝,但當對方『摸』透了你的底牌,有了相對應的策略後,那麼形勢很快就會急轉直下,被對方輕易擊敗。
鄭芝虎看了一眼牆寨上哀鴻遍野的家兵們,他知道家兵們的潛力已經到了極限,如果形勢不能發生一點轉變,徐州軍的下一次進攻,很可能便一鼓而下,再難以抵擋。
鄭芝虎不接張朝忠的茬,反而回頭問道:“鄭方行,炮兵陣地搭建好了沒有?”
鄭方行面帶興奮地應道:“二爺,我們早就準備好了,八門虎蹲炮已經飢渴難耐,正等著飽飲敵血呢!”
鄭芝虎點點頭,道:“很好,等敵人進攻時聽我號令,隨時做好發炮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