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過寧靖河將軍的……人在關在,人亡關忘。
果然是年輕。說得輕巧。
“一應事務……由你來和北豿人接洽。”李秋成沉沉道。他隨便指了個人,轉身走下城牆。
吶喊聲漸漸平息。李秋成拔出腰間尖刀,端詳了半晌,在咽喉間比了比。想了想,他還是脫下了甲冑,將尖刀對準心髒。
耳畔隱約傳來哭聲。李秋成閉上雙眼,露出了一絲苦笑。
笑意消弭。李秋成徹底癱倒在地,殷紅的鮮血從胸口汩汩而出。
信馬關、玖城失守。
寧姽嫿令人將送信人帶下去好吃好喝地招待,眼眸微沉。
如果信馬關再堅持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她完全可以在北豿開赴玖城途中設下埋伏。
現在麻煩了。玖城不難攻打,但信馬關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只要信馬關還在北豿手裡,他們隨時可以往關內源源不斷地輸送新兵和糧草。
李秋成……
要不是他自殺了,寧姽嫿絕對會揍扁他。雖然按情報,當時的信馬關,確實撐不下去了。為了保全信馬關兵士和玖城三十萬百姓,他的投降無可厚非。
只是,如果他再晚半個時辰……
寧姽嫿搖了搖頭,對著地圖沉默不語。
簡直是豬隊友。
她已一戰揚名。如今跟在她身邊的,都是完全臣服於她的將領,徐厲那撥人都被她留在了晉地。
可是,太順利了也不好。
晉兵確實弱到令人難以想象,但北豿,遠比魏軍驍勇。更麻煩的是,赫連玄都在她身邊待了幾日,對她行兵作戰的習慣有所瞭解。雖然晉軍太弱,寧姽嫿並未使出全部功力,但對手畢竟是北豿王子,性子又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寧姽嫿能夠預料到接下來的艱難。
當晚,蘇陌帶著一支兩千人的軍隊,向玖城襲去。
這次的夜襲,艱難到超乎想象。
作為遊牧民族,北豿人時常半夜驚醒與野獸搏鬥,黑夜並不能矇蔽他們的感官。剛剛潛入玖城,蘇陌反而被北豿人包圍了。激戰正酣,蘇陌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赫連玄都遠遠地看著他,從箭囊中取出一支箭矢,拉開長弓,露出了一個微笑。
下一刻,蘇陌感到心口一痛,當即摔下馬去。魏軍嘩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赫連玄都淡淡一笑,正待率軍進一步圍攻,卻見一柄雪亮的長刀忽然闖進了視野之中。
寧姽嫿率領援兵三千,加入戰局。
……
兩個時辰前。
“大將軍,我們究竟如何是好。”
寧姽嫿託著下巴看著地圖,道:“如何,都不好。”
論天時,北豿遠比寧姽嫿手下來自中原的魏軍熟悉西北的氣候;論地利,信馬關易守難攻,玖城根本沒有城防,除了城中百姓,毫無戰略價值;論人和……北豿完全不在意這個,一個不開心就屠城。
寧姽嫿想了想,點了點玖城:“來個夜襲吧,試試北豿斤兩。”
遊子吟並不贊同:“北豿人擅長夜戰,夜襲恐怕反而會陷我們於北豿包圍之中。”
寧姽嫿眯了眯雙眸,道:“戰了一日,多少有些疲憊,北豿戰鬥力必然不如白日。玖城城建簡單,敵寡我眾,我們完全可以來個……”
於是,混戰。
天色漸白。寧姽嫿看了眼天色,果斷撤退。
北豿人鬆了口氣,正待回去休息,忽然來報,魏軍又來了。
魏軍人多。夜裡用了五千,白天再用夜裡沒用計程車兵襲擊。如此暴風驟雨一般不間斷地狂轟亂炸,要麼幾千人轟轟烈烈跑來,要麼幾百甚至幾十人的小支部隊摸進來打了就跑。北豿不堪其擾,一連數日沒睡好覺、沒吃好飯。即使想找玖城百姓發洩,也幾乎找不到空閑。
寧姽嫿對此表示: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感謝近代孜孜不倦探索戰術的革命前輩!感謝偉大的毛爺爺!她會努力把遊擊戰的優良傳統發揚到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