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他忍不住伸手攬住了寧娉婷。而後,他在她耳邊輕喚道:“婷兒……”
寧娉婷手一抖,蘭花毀了個徹底。
姬啟恩伸手前,寧娉婷正畫得入神。
她確乎是熱愛書畫的。這一點,也是她與寧姽嫿少有的相似處。她二人的居處,別的要求不多,書房一定要有,而且配置要足夠好。筆要好筆,墨要好墨,紙要好紙。不一定要名貴,但品質一定要高。對於硯、鎮紙之類,二人的要求倒不高。只是其餘的都備了好的,往往也就一併送了好的,反正寧府也不缺這些錢。那隻白玉鼠鎮紙和一隻白玉兔鎮紙、一隻白玉犬鎮紙是一塊美玉雕成的,是寧靖河徵戰歸來帶給子女的禮物,正是姐弟三人的生肖。
因此,被人從背後擁住後,她第一反應是開啟這登徒子,第二反應便是心疼這幅畫兒。至於姬啟恩語氣如何、叫了她什麼,都被她一概忽略了過去。因此,姬啟恩被推得一個踉蹌後,便看見北月與歲寒奔了過去。北月貼在寧娉婷身邊,二人自顧自討論起了如何挽救這幅畫,歲寒則不著痕跡地隔開了姬啟恩。姬啟恩氣急,忍不住喚道:“寧娉婷!”
寧娉婷微怔,稍稍回神,轉頭問道:“怎麼了,世子殿下?”
她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家暴了丈夫,不由有些歉意地道:“抱歉了,世子,妾身作起畫來由不得旁人打擾,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停了筆。方才驚擾世子了,妾身來日定當致歉。只是此時,妾身需要挽救這幅畫兒,還請世子稍事休息。”
姬啟恩一怔,莫名有些憤怒:“難道本世子還不如一幅畫重要嗎?”
寧娉婷沒有回答。
只是,她平靜地注視著他,漂亮的柳葉眼中毫無波瀾,彷彿他是個毫不相幹的人。
而後,他看見,她平靜地露出微笑:“世子殿下身份尊貴,何須與紙墨相較。”
姬啟恩想,他知道答案了。
他轉身,丟下一句“我今夜回來”,而後倉皇離開。
寧娉婷面色微變。見此,歲寒忙道:“小姐不必擔心,奴婢可以用藥讓世子睡去……”
“一次可以混過去,但他既然有了這個心思,混,是混不過去的。”寧娉婷注視著桌上的畫,惋惜道,“可惜這幅畫了,改不好了,難得我有了靈感……”
歲寒有點懵。北月朝她一笑,輕松異常地搖了搖頭。
當夜,世子與世子夫人激烈爭吵,世子摔門而去。
天色漸亮。寧姽嫿注視著窗外,露出了一個微笑。
“小姐,您為何不直接邀請狀元郎來寧府做客,反而要隱姓埋名前去拜訪?”映葭有些困惑。
泛菱敲了一下她的頭,道:“說你傻,你還真傻?邀請狀元郎來府中,不是明著勾結朋黨麼?皇上最忌諱這個。”
映葭不通政事,依然沒能聽懂。弄不懂就不懂,她依然認真做好了準備,扶著小姐上了轎。
先前,寧娉婷是求寺中耳目幫忙遞的信,並未透露身份。寧姽嫿借用了寧娉婷的人,與施莫約好了時間。
已是農歷四月中旬。按理,此時早該有些夏日之感了,然而這幾年的夏季都是姍姍來遲,極其短促,倒是冬日愈發長了。寧姽嫿已得了訊息,以遊牧為生的北豿所放牧的牲畜多有死傷,北豿諸人已連續幾年生活艱苦,不得不南下掠奪。這倒也符合她在現代史書中讀到過的遊牧民族活動規律。
走了幾步,清風拂過,竟還有幾分涼意。寧姽嫿習武之身,並不怕冷,也就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兩個丫鬟抖了抖,腳步變得細碎而快速,以求驅走寒意。
三人走得低調。此時天色尚早,街上沒什麼人,她們又刻意走了偏路。然而寧姽嫿並未料到,到達約定的酒樓時,施莫已經在了。
送出的信中,她只說“談談閣下與若婉之事”,並未細說。因此,觸及施莫緊張的眼神時,寧姽嫿險些笑出了聲。
他以為她是誰?“若婉”的長輩?
施莫一愣。顯然,他並未料到,與自己相約的竟只是一位富家小姐。驚訝之餘,他隱隱提高了警惕。
這位小姐……似乎還有些面熟?
寧姽嫿不動聲色地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而後,她平靜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仰慕已久,施公子。妾身姓寧,排行第二,京中人多喚妾身寧二小姐。”說話間,她舉止優雅地落了座。
施莫微驚,道:“莫非是……寧將軍府上的那位寧二小姐?”
寧姽嫿頷首,道:“正是。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