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東城門外,建起了一個長達幾十米的矮石牆,石牆上釘著木板,木板上貼著一張張紙,周圍全是木質的柵欄和遮雨的長廊,將石牆遮住,一看就是供人駐足圍觀的。
長廊外已經有周邊小販將自家的農產品,草鞋等物拿來販賣,為破敗的洛陽城增添了許多生氣,看上去不像從前那樣消沉了。
俊男加美女的一對,遠遠的看著圍觀的人群,面帶笑意。
“川哥哥,昨晚,你跟道韞姐,有沒有?那個?”
王孟姜親熱的挽著趙川的胳膊,秀美的臉上帶著揶揄,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對方,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呵呵,沒什麼啦,你真是想太多了。”
趙川訕笑著摸了摸鼻子,唉,昨晚還真是很激烈呢。
乾柴烈火什麼都不能形容,他跟謝道韞彼此間傳遞的都是“我需要你”的資訊,已經超越了情侶,進入了夫妻琴瑟和諧的新階段。
只是,兩人抱在一起意亂情迷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謝安進來了!他就這樣進來了!門都不敲就進來了,說好的世家禮儀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趙大官人被趕走,竊玉偷香失敗。以後即使成親,估計也找不回這次的心跳感覺,太可惜了。
“對了,謝安怎麼知道我夜裡會去她的房間?”趙川疑惑的看了王孟姜一眼,只見王家小妹心虛的把頭偏開,然後指著一邊的長廊的問道:“川哥哥,這是你的手筆吧,咱們過去看看?”
“不用了,我們在這裡看著就好,你看,陸長生就在前面呢!”
趙川指著端坐於一張書案前,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人說道。
“榜上的難題,解決一道題,獎勵麥子一百石!解決兩道題,直接進以太館,每月俸祿二十石。”
陸長生不顧形象的扯著喉嚨喊了一句,一副看笑話的心態,原因無他,那幾十米的石牆上寫著一百多個問題,他一個都答不出來。
“石”是在秦朝發明的計量單位,後一直沿用,不過歷朝歷代的“石”所表示的重量都不太一樣。
漢代是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一石為一百二十斤。
但那是漢朝時期的度量衡,也就是說雖然在東漢魏晉時期,一石是一百二十斤,換算成現在的秤來秤一下,大約是六十二斤左右。
五十石糧食對於普通家庭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特別是現在還是亂世,不得不說,趙川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
不過好像進行得不是太順利的樣子。看的人多,答題的一個也沒有。
一個高個子,看上去像是世家公子的人在那裡大聲喊冤。
“你們都來瞧瞧,這是什麼題目。來來來,大家都過來看,我給大家念念啊!”
此人一煽動,陸長生的臉瞬間就黑了,不過不好發作,他只能走到對方跟前,先看看此人怎麼表演。
“孟姜,走,過去看看,砸場子的來了。”趙川不動聲色的拉著王孟姜的手,兩人悄悄湊到人群裡看熱鬧。
“你們看這一題啊,路人甲和路人乙從洛陽出發,路人甲向東走了十里,路人乙向北走了十里,請問此時路人甲和路人乙相距多遠?啊?誰能答出來?誰?”
趙川捂著嘴偷笑,陸長生抱著胳膊看著對方一臉冷笑,王孟姜嘀嘀咕咕在趙川耳邊說悄悄話,三人表情各不相同,倒是圍觀的人群一片沉靜,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嘿,沒人能答出來吧?再看看這一題,怎樣把一個圓平均分成三份?這個大家也沒辦法吧?再看看另外一個,員外甲欠賭坊一千貫錢,每月還四十貫,利息十分,月頭還債,月尾又借十貫,請問員外多久可以還清,一共還了多少錢?”
此話一出,在場很多人扳著指頭數數,半天也沒數明白,只好搖頭扼腕嘆息。
王家小妹拼命捂著肚子,趴在趙川背後差點沒笑岔氣。
“我說有些人啊,看似招納賢才,實際上就是沽名釣譽,我呸!”
那世家子弟打扮的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隨即大搖大擺的進了洛陽城。長廊邊圍著的人群瞬間少了一大半,只有一些不信邪的人在那裡反覆檢視。
這些人多半是北方落魄的世家子弟,不甘心遷徙到江左看人臉色,又不願意寄人籬下跟著胡人混,於是來洛陽碰碰運氣。
糧食人人想拿,甚至還能進那個什麼館掛個職務每個月拿到不菲的俸祿,但很顯然,這些題目很刁鑽,卻又貼近生活,總讓人使不出力氣來。
想來也是,雖然漢代識字率還是很可觀,但永嘉之亂以後,北方經濟受到極大破壞,偶爾有恢復,人們的重心也在填飽肚子上面。
現在識字率那麼低,能在那裡讀題的人,本身就不是泛泛之輩。這些人都是有心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