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人真他喵的毒辣啊,不過我喜歡!
苻堅在心中暗暗默許稱讚。
苻健的態度很重要,他的打算也很重要,究竟是不斷收攏自己脖子上的繩索,一步步絞殺,還是將自己穩住,把問題留給下一任來處理,想法不同,行為就會大相徑庭。
討要糧草是一步試探,如果苻健拒絕,那自己也會拋棄幻想,直接造反。
“那就依先生所言,我們在河東慢慢等。”苻堅沉吟了一會,雖然語氣不那麼堅定,但總算是預設了王猛的方略。
“其實啊,你現在應該是最不急的,畢竟平定太原,解決張平,打的是勝仗,奇襲白馬城,也是小勝沒消滅多少有生力量),你看這封戰報。”
王猛將一張寫滿字的紙遞給苻堅,字很小,看上去密密麻麻的,這是王猛將近期發生的事情整理出來的筆記,一看就知道各方變化如何。
“禁軍黑甲軍死傷慘重,苻生儲存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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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戰報,多半是今天死多少人,明天殺多少人,有時候看上去不太明朗,但把資料一匯總,就能發現其中的貓膩來。
“苻生在洛陽……居然是避戰?還從長安抓輕壯參與攻城?他這是根本沒打算攻下洛陽吧?”
趙川當初抓住長安城的舊相識,退役了的城門守衛老丁,不是偶然的,其中有一些隱藏在陰謀中的必然性。
苻堅知兵,一眼就看出王猛這張紙上所記錄的貓膩!
“強者示弱,因為希望後發制人,俗語曰:扮豬吃老虎。而弱者必須逞強,不逞強,則不能守,牆倒眾人推。”
王猛娓娓道來,毫不慌亂,亦不誇張激昂,就像在敘述一件簡單的事情,好比出去吃個飯吃的什麼之類的,苻堅這才醒悟過來,勝敗與否,面前這位猥瑣大叔心中早有嗶數。
“這次傷亡最慘重的,是苻菁,他的兵力,已經失去了控制長安城的能力。所以他不能等,再等下去,結局會更糟糕。而苻生的處境從容多了,他必定是後發制人的那個。”
王猛說得入情入理,似乎已經算出跟自己競爭的是什麼貨色,苻堅心頭大震,表面卻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自己手裡最大的優勢,就是本錢雄厚,無論誰奪權成功,穩定長安都需要時間,到時候,就是自己出手的機會!
“我跟河東薛氏的家主薛強有點交情,上次那封信,我交到薛氏手裡,薛強去了洛陽,過幾天應該會回來了,所以我想去一趟安邑看看能不能說服薛氏。”
這年頭,私人關係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作用,但也不太好說,自古中國就是人情社會全世界都差不多),有時候多個朋友多條路,信用好的一句話,往往抵得上千軍萬馬。
“先生乃是我的股肱,萬一去了那裡出什麼意外……”
其實苻堅已經接受了王猛的說法,他需要的只是個心理安慰。
果然,王猛搖搖頭說道:“說大義有點假,其實無非是有條活路可以走。其他人未必會有你好說話,他們會理解的。”
苻堅點點頭,只是讓薛氏名義上聽從自己,不從自己背後捅刀,就已經達到目的,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誰能拍胸脯說全部搞定的?
“來,我們煮點酒吃,邊吃邊聊。”
苻堅親熱的拉著王猛的衣袖,兩人坐到榻上,小火爐煮著一壺濁酒,說著些儒家經義。
幾次有心問起趙川的事情,都被王猛巧妙的迴避過去,苻堅在心中暗自揣測,到底是師徒關係,有意無意之間,都會護著對方,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種說法倒不是空穴來風。
對於這些他也不好說什麼,誰能料到當初長安城那個只在民間有點威望的少年郎,已經羽翼豐滿,長成一棵不可忽視,能夠為一些人遮風擋雨的大樹呢?
遲早還是要開誠佈公的談談啊!
雨一直下,融洽的氣氛之下,隱藏著一絲陰霾。
汜水關內的一間幽靜的軍屬小屋裡,一個大肚子老婦人,坐在床頭,趙川用牛角製作的梳子,輕輕梳理著她那銀色的頭髮。
蘇蕙看不慣“狐狸精”一樣的“鮮卑賤女人”蘇蕙私下對趙川說的)長安君,但她沒辦法對一個命運極度悲慘,被趙川收留的“可憐女人”郗道茂產生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