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步搖舞姬天下聞名,權貴人家,都爭相攀比,不過老夫活了幾十年,還未見過你身邊這等絕色美人,更別說是鮮卑女子了。”
薛強瞟了在遠處假寐的長安君一眼,用男人都懂的語氣,十分猥瑣的在趙川耳邊悄悄說道。
呵呵,能看不能吃,有什麼用?為了讓長安君以後不被家裡其他女人穿小鞋,趙大官人表示自己現在還只能剋制,有時候女人麼,就會為了一些你覺得無所謂的事情而心生芥蒂。
他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爽快,把後院弄得亂糟糟。
“當年王景略來河東找老夫,說桓溫此人,不值得投靠,卻又不說緣由,你覺得桓溫此人如何?”
剛才還在聊女人,現在一下子轉到軍國大事上面去了,趙川有點不適應薛強的開車速度,這轉彎有點急,差點翻車啊。
趙川看了薛強一眼,對方眼中滿是期盼,他心中暗歎,桓溫此人,眼光還是很好的,北伐無論真假,都是順應民心,多少像薛強這樣的人,盼著晉國去恢復國土。
不對,是盼著出現一個可以橫掃八荒的強人!
薛強所在的河東薛氏,一直撐到北魏時期,才跟拓跋家有限合作,堪稱是北方漢人裡的第一把硬骨頭了,很明顯的,薛氏對崛起的桓溫很有興趣。
司馬家腐朽了,桓家卻未必。就像是後來劉裕北伐的時候,在北方也很受歡迎一樣。
成大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更重要的卻還是自身的能力。
“桓溫脫胎於世家,換湯不換藥,難成大事。”趙川搖搖頭,給薛強潑了一盆冷水。
桓溫人沒問題,但擺脫不了他的出身,後來那麼多動亂,最後卻是劉裕篡位成功,這不是偶然的。沒有世家身份的掣肘,就能更自由的發揮。
世家的整體腐朽,這是大環境決定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就算一時間能出些人才,到最後,也是一代不如一代,虎父犬子,又怎能保證社稷穩定?
畢竟苦戰稱王者,遠勝生而為王之輩!趙川覺得薛強滿腔熱情,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桓溫此人,將來的成就不會比晉國司馬炎司馬懿的孫子)更高,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你想投靠過去沒問題,但人家卻未必真把你當回事。”
趙川沒有直接回答薛強,而是拿晉國的開國皇帝作類比,二者都是大世家出身,也有一定可比性。
司馬炎在位二十多年,可以用前明後暗來形容。
他曾為西晉經濟、文化的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主導過太康之治,讓三國的戰亂平定,社會各層面都到達一個新高度,這一點不能否認。
但是,受時代的影響,受世家政治的影響,他在政治制度上基本上沿用了漢代以來的分封制,嚴重地削弱了中央集權的鞏固。
很多後來的歷史人物都認為這是腦殘之舉,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
現代所推崇的大漢,實際上管理範圍和管理人口都極為有限,過於強化中央集權,經常是政令不出京畿。
伴隨著三國內戰的進行,實際上魏吳蜀的領土都在擴張,這就給了世家發揮的空間。
世家壟斷了文化,壟斷了人才,當權者只能跟他們合作。
司馬家選擇治理方式,是與世家共治天下,因為他們也是世家出身,不可能,也沒有動力去開闢一條未知又充滿風險的新路。
所以司馬炎為了制衡世家的力量,也只好加強家族的力量,分封諸王,這也為將來的八王之亂埋下伏筆。
再加上他晚年得意忘形,生活奢侈腐化,公開賣官,宮中姬妾近萬人這裡面還有“鹹溼”這個詞的典故)。
上有所好,下必效仿。
劣幣淘汰良幣,各級官吏也逐漸不理政事,鬥富成風,奢侈之風盛行,為之後的八王之亂埋下伏筆。
可以說,從一開始,西晉,或者司馬炎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暮氣沉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國家,一個群體,這也是為什麼趙川寧願到洛陽跟胡人周旋,也不願去江左沉淪的原因。
薛強會打仗,能打仗,卻不是個赳赳武夫,對於趙川的意思,他也大致聽看明白了,陷入沉思,不再言語。
當年好友王猛不肯跟著桓溫去江左,大概也是覺得他寒門出身,永無出頭之日吧。薛強心中暗自揣摩,若是自己投靠過去,真能得到桓溫重用?
只怕未必!謝安,郗超,王坦之等人,無不是江左大世家出身,估計很難有自己的位置了。
“你那首潼關懷古,老夫很欣賞,特別是最後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