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叫慕容德,龍城的守將,也是慕容俊的幼弟,慕容雨的叔叔,他在苦苦勸說慕容雨離開龍城自保,不要被拓跋家的人抓到。
“公主,燕國內部危機深重,讓我非常擔心。
丞相慕容恪)還在的話,自然是無事,但萬一丞相哪一天不在了,吳王對太子和皇后懷恨在心,陛下身體也很差,燕國需要你這樣的定海神針啊!
年輕一輩人當中,若你不是女兒身,這太子的位置鐵定就是你的,就算是這樣,燕國的未來,也不能沒有你保駕護航啊。”
慕容德母親是公孫氏,而慕容俊和慕容垂的母親都是段氏,可以這樣說,前者是庶出,後二者是嫡出,所以慕容俊對慕容德很放心,對慕容垂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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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慕容家已經在漢化的道路上邁進,自然,立嫡不立長,立長不立幼才是規矩,而從前的部落,則是有能力居王位,人人有機會。
鮮卑胡人們本來很排斥漢化,但上位者在揣摩了漢人的規矩後,猛然驚醒,這他喵的才是為自己的子孫保駕護航的制度啊!
胡人漢化的背後,無數的偶然中有著不可阻擋的必然性。
慕容德有自知之明,自然對慕容雨很尊重。說到底,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亦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啊。
“小叔,那我應該怎麼辦?我帶著人一走,龍城只怕是保不住了!”
慕容雨幾乎是帶著哭腔,其實她不是心疼龍城,而是丟了龍城,回到鄴城之後,勢必得不到好!
到時候她被嫁給某個世家的子弟,或者將領什麼的,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不是走,你是回去搬救兵啊,就你一個人去。”慕容德撕下了偽裝,冷冷的說道。
“你!”慕容雨瞪著自己的叔叔,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一個人回去,怎麼跟慕容俊交代?
“你想被他們抓住,然後在兩軍交戰之際,被那些野蠻人脫光衣服在陣前表演春宮麼?你不要臉,慕容家還要臉呢!”
慕容雨沉默了,她知道慕容德說的是事實。還未開化的拓跋氏確實做得出這種事情來。
鮮卑慕容和鮮卑拓跋向來不合,然後慕容家就跟鮮卑段氏一起對付鮮卑拓跋,將他們趕到苦寒之地,雙方的樑子真要計較的話,寫本書都寫不完。
更重要的是,表面上看,慕容家覺得拓跋家是“矮矬窮”,拓跋家覺得慕容家是“騷浪賤”,實質卻是爭奪鮮卑一族的主導權,野心都是問鼎天下!
最終,慕容雨還是妥協了,她無法想象自己等到那麼一天,該怎麼做選擇,是屈辱的死去還是屈辱的活著。
深夜,騎著白馬的慕容雨悄然從龍城南門而出,不到幾里地,就遇到了等待已久的絆馬索和漁網……
洛陽宮,一個專門的小屋被騰出來當洞房,只不過,現在在裡面的卻是兩個男人!
確切的說是翁婿!
朱序和桓溫,面對面的坐著,氣氛十分詭異。
兩個男人在洞房裡,這樣荒誕的一幕,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洛陽宮,漢人心中的“天下之中”,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你是想引蛇出洞吧?拿自己當誘餌,拿自己的女兒當誘餌,你不覺得可笑麼?”
朱序一身戎裝,並沒有穿著大紅色的婚服,大丈夫馬革裹屍,會發生什麼事情,其實他心裡早就知道。
除了略顯天真的桓婧以外,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切都是套路。
沒有什麼事情是假的,只是,看能走到哪一步,還有順勢而為,還有互相欺騙。
“我不滿意這樁婚事,但是呢,我畢竟是婧兒的父親,這次,就算是送給你們一份大禮吧。”
桓溫站起身來,有那麼一瞬間,朱序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這位掌控江左一片天的大帥,身形佝僂了幾分。
“此話何解?”朱序皺著眉頭問道。
“你不能回江左了,世家之間爭鬥的態勢,也慢慢在改變,你留在江左,會拖累婧兒,最後粉身碎骨。
留在洛陽吧,這裡是我的心結,你留在這裡,就當是我在守護它吧。這一仗如果贏了,苻家應該十年不敢出潼關,我相信你不會投靠胡人,當然,你也要盯著趙川,若是他敢認賊作父,則……”
桓溫做了一個劈手的動作,不言自明。
心情複雜。
在個人恩情還有現在流行的胡漢不兩立大義面前,應該作何選擇?朱序不知道該怎麼選,還好現在不需要面臨這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