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雖然是書香門第,祖上當官的不少,但到了趙倫之這一代,家中勢力已然不行了。
趙裔曾經當過平原太守,看上去官不小,只是那也曾經的事情。
至於現在麼,已經然並卵,只有呵呵二字能概括其心情。
平原郡是中國古代郡、國名,漢高祖從齊郡分置平原郡,原屬濟北國,其地在今山東省德州市中南部及齊河縣、惠民縣、陽信縣一帶,後來歷朝歷代屢次被廢除,又重新區劃。
說明白點,趙裔曾經在山東德州當過官,那地方現在已經是鮮卑段氏的地盤。他逃難到這裡,早跟官職沒有關聯了。
蘇道質當年還是陳縣縣令呢,還不是當了流民帥,有毛用?
東晉朝廷沒追究他失地的責任,就是已經是法外開恩或者說法不責眾)了,難道會在淮南或者江左讓他繼續當官?司馬家吃人不吐骨頭,又不是開善堂的。
至於那個死去的劉翹,家裡也是這樣的問題,一直經營的老巢丟了,人脈關係被撕扯斷,新地方又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位置早就被人佔了。
這年頭沒科舉,除了世家間的人脈關係,你靠什麼能重新崛起?
連當年桓溫的父親逃難到江左,都是先刷的名聲,拉朋友圈,花花轎子人抬人,幾代經營才有了今天的結果。
趙家又沒有特別傑出的人物,人家憑什麼要分你一杯羹呢?
所以從這一點看,也不能怪蕭卓現實,一聽說趙川跟江東陸家關係匪淺,蕭家妹子就被他逼得要鑽某人被窩,實乃利益所迫。任何一個想往上爬的人,都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這是也是當時北方世家所面臨的一個重大抉擇問題,物離鄉貴,人離鄉賤,江左安全是安全了,然而過去後寄人籬下,田產,家奴,這些東西都沒有,那還玩個毛線?
比如范陽盧家的家主盧偃,就選擇跟鮮卑慕容深度合作,而不渡江回到東晉,不願意跟蕭家和趙家一樣被人穿小鞋,就有這方面的考量。
現在趙裔一家人也是住在蕭家寨裡的,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劉家上門催婚,或許此時他們已經跟著蕭卓南下了。他們不想走,卻也是不得不走。
周邊的戰火已經被趙川伏擊可足渾常而點燃,現在的蕭家寨已然不安全,桓溫大軍就在西南的彭城,被打落牙齒不得不往肚裡吞的鮮卑慕容,也隨時可能捲土重來。
在他們收拾掉鮮卑段氏之後。
這裡將成為雙方爭奪的第一線。
在淮北之地,此時還能活蹦亂跳的人,沒一個是真正的傻子。
“姑父,請吃酒。”
趙安宗小娘子輕輕的把酒壺放到桌案上,隨即退出書房,就剩下蕭卓與趙裔面對面。
“妹夫此來,可是為了咱們南下京口之事麼?”
趙裔發現蕭卓盯著趙安宗窈窕的背影發呆,心中略微不喜。
之前這傢伙要把自家女兒嫁給蘇道質做續絃,就讓自己心裡很不舒服,現在這傢伙又盯著女兒的背影看,顯然是別有所圖。
如果當初不是蕭卓出了這個主意,劉家人就不會死。劉趙兩家世交,也不會弄成今天這種局面。
趙裔想不到的是,剛才蕭卓腦子裡出現一個場景,趙川身邊那個身材高大魁梧的隨從,將瘦弱的趙家小娘壓在身下,兩人巫山雲雨...畫風實在太過於詭異,讓他難以適應。
蕭卓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抿了一口酒,笑吟吟的看著趙裔說道:
“不是,是那趙川小子昨日夜裡來找我,想向趙家求一樁親事。”
那個少年?
趙裔腦子裡出現趙川俊郎的外表,還有對方不一般的家世,還有那遠超年齡的手腕和氣度。
這傢伙想當自己女婿?他看上了安娘?
趙裔心中一驚,隨即陷入沉思。
不是覺得對方不好,而是對方條件似乎太好,趙裔擔心自己高攀了。
高門大戶規矩多,可不是那麼容易進門的。
更何況女兒什麼性情,趙裔很清楚,地道的乖巧性格,落到趙川這樣的小滑頭手裡,被人吃幹抹淨還要幫人數錢。
而且這種世家子弟,壞毛病不少,趙裔覺得自家女兒很難“降服”趙川這匹“烈馬”。
“趙公子看上去家世不俗,其人進退有度絕非池中之物,說是文武雙全也不為過。
他能看上小女,我當然求之不得,只不過...就怕安娘無福消受啊。”
趙裔感嘆了一句,一臉苦笑。
趙家家道若是沒有中落,那自然可以談談,只是現在嘛,自家女兒真有這麼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