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仁笑道:“皇長子性子綿軟,心中雖藏惡氣卻無能為力,大人遠見卓識,將來皇長子登基,大人會是唯一的輔政大臣。”
“原本容易的事,現在齊家要來添麻煩。”攏緊手爐,寇清禹滿是握筆繭的雙手漸漸暖和,活動開了,力氣就大了,鎏金手爐的浮雕紋猛地嵌下一個指印。
“齊家雖不值一顧,但蠅營狗茍在眼前總是叫人心煩,”李仲仁抬眼看向寇清禹,清亮的目光閃有幾分穎悟,“齊家心不正,為了自己,可以置萬千百姓不顧,可以任新宋邊疆虛守,任外族進犯,其實若二皇子能成為明君,大人也不會選中皇長子。”
寇清禹面色一沉,“仲仁請詳細說。”
“齊家有謀反之嫌。”李仲仁站起身,斂去了笑意很是認真,“下官年初春闈後,機緣巧合地幫了一位陌生人的忙,我們由此結緣成為好友,後來下官才知道那人是北梁出使新宋的使臣,這一次他亦過來了京城。”
李仲仁繼續道:“北梁與後齊結盟防草原左帳遊牧一族,後齊發現西南邊陲的齊長利在暗中調兵和屯糧,朝廷每年撥給軍隊的草糧只多不少,齊長利屯糧的緣由只會為了戰事,後齊發現齊長利有動靜,立即與北梁商量,北梁使臣亦就此事詢問了我。”
寇清禹沉下臉,屯糧為了戰事,戰事不是對外就是對內。
齊長利為西南邊陲節度使,自從西周被新宋吞滅,西南邊陲便成了新宋和後齊的接壤地。
睿宗帝一向主和,而且後齊國力不比新宋弱,睿宗帝絕不可能主動發起戰事。
“齊家好大的膽子。”寇清禹捋著白須,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既然齊家動真格,理應步當年甄家後塵,如此我也算替甄家報仇了。”
恩怨相消,將來他寇清禹最疼的嫡孫女會母儀天下,所出的孩子也會繼承皇位。
……
北梁使臣來訪的訊息很快傳開,原來是為了求藥。
北梁皇帝重病難愈,驚厥後昏迷不醒,現在是北梁二皇子嚴天修代理朝廷政事。
嚴天修聽聞新宋皇宮裡藏有不少奇藥,其中一味喚作懸崖鈴的草藥,正對驚厥症狀。
提到嚴天修,華琬會想起那身雪白獸毛上的淡淡血腥味,不禁屏住呼吸。
“阿琬在想什麼。”趙允旻湊到華琬眼前,鼻尖相碰,格窗沒有關緊,寒風呼嘯著捲了雪米落在趙允旻鬢發間,雪夜天空壓得很低,灰濛濛的仿若一片帷幔。
“趙郎別凍壞了。”呼吸著彼此的溫熱,華琬臉很紅,慌亂地站起身合上格窗,“趙郎,聽說北梁皇上已經不行了,北梁二皇子為何還要命使臣千裡迢迢來尋藥。”
“為了名正言順,北梁二皇子雖然執政,可他不是太子,缺了皇帝的一紙詔書,倘若北梁皇帝駕崩,北梁朝堂可能大亂,諸王更可藉此發兵爭奪皇位。”趙允旻解釋道。
華琬點點頭,主動縮排趙允旻懷裡,殿下如今所行之事皆是隱瞞著睿宗帝的,而睿宗帝對殿下又有極深的芥蒂。
不知殿下是否亦在意‘名正言順’。
……
睿宗帝毫不吝嗇地答應了北梁使臣的請求。
北梁皇帝病情嚴重,使臣不敢久留,拿到藥草即決定次日冒風雪啟程。
凝光院裡辛蒼和辛蕪接到一位北梁使臣的信,要二人送他們出城,並言有要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