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琬屏住呼吸,舉起香薰,陽光至鏤空紋中透進來,一寸一寸地照在香薰香盂和兩環上。
果然有一處顏色相較旁的會發青,華琬拿白色巾帕一擦,顏色便沾在了巾帕上。
華琬緩緩舒一口氣,嚴肅地說道:“是甜藥子,常接觸或食用會導致人呼吸不暢並驚厥,我記得張貴妃偏好用丁子香、燻陸香、青桂皮合香,其中燻陸香又是取自多種芳香樹的樹脂,這些樹脂中的一種,會增促甜藥子的藥性,可能導致用香薰者衰竭而亡。”
三人聽言皆煞白了臉,何矜最先回過神來,緊張地看著任坊主,“坊主、阿琬,這不是我與如英做的,我們真不知道。”
華琬抬起眼,“我相信此事與你們無關,否則也不會當著你們面說了。”
任坊主亦點點頭,沉聲道:“將另外四隻香薰開啟。”
何矜、謝如英聽言立即手忙腳亂地啟開子母扣,照華琬先才做法,用白巾帕去擦香盂,竟然每一隻香薰都被塗了甜藥子,但是因為塗得不如被華琬發覺的那隻多,是以氣味被完全掩蓋在鎏金青澀的味道下。
甜藥子有毒,眾人不敢多聞,立即合攏香薰,巾帕則封進匣子裡,準備一會燒了去。
任坊主握緊拳頭,壓抑了怒氣道一聲可惡,若不是華琬恰好過來並發現香薰被人動手腳,下午香薰就要送入宸陽殿了,倘若張貴妃或者五皇子用出事情,醫官定會查究緣由。
到時漫說何矜、謝如英性命不保,就連他還有整個文思院三坊,都可能遭難。
任坊主朝華琬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虧了華院使,華院使的大恩我們必定不忘。”
華琬搖搖頭,“我不過是順道罷了,根本沒什麼大恩,任坊主你們無需記掛,當務之急是將謀害張貴妃的人揪出來,如此才能安心。”
任坊主朝華琬感激地點點頭,嘆息一聲,“這批香薰不能送進宮了,我先尋了藉口拖延幾日重新制過,下午再與伍院使商量,是否要告知少府監。”
未捉到人之前,張貴妃那必須保密,否則張貴妃性子多疑,定將文思院折騰的天翻地覆。
“嗯,大家放心,我不會出去說這件事的,任坊主現在有許多要緊事情,我便不多打攪了,倘若任坊主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與我說。”華琬站起身道。
“本想多留華院使一會……”任坊主又頭疼又焦急,現在有人要將文思院往泥沼裡拉了。
送華琬時,任坊主說道:“華院使放心,你需要的銀燒藍我會盡快製出。”
“不著急的,要緊事先辦。”說罷華琬躬了躬身,自回凝光院了。
文思院的事情華琬不會宣揚甚至不會告訴羅院使,但是殿下那必須知道。
趙允旻接到訊息時亦驚訝了一番,驚訝之餘更覺慶幸。
宮裡誰最恨張貴妃,一想便知,可宸陽殿裡五皇子除了袍衫有用龍腦香外,平日裡是不用薰香的,至於張貴妃每拿到一隻新的香薰、香爐或者香片、香丸,皆會命宮婢先試香。
是以那人根本毒殺不了張貴妃和五皇子,只會打草驚蛇。
一旦打草驚蛇,張貴妃會緊鑼密鼓地查何人要害她,同時將所有矛頭指向齊淑妃。
齊家和張家任何一便都不能完全倒下,否則沒有了相爭的鶴蚌,他當不了漁翁。
“齊淑妃不會那般蠢,除了齊淑妃,齊家人有不少擅香的。”趙允旻小聲自語。
阿琬才學會識香,就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