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儀笑問道:“是嗎,五皇子還有說什麼。”
“五皇子在玩一隻草蛐蛐,不曾與公主說話。大約是怕和公主鬧上,五皇子很快被嬤嬤帶離了。”晴竹如實說道。
葉昭儀不動聲色地與華琬對視一瞬,華琬又小坐片刻,起身告辭了。
華琬往鳳陽閣看望了雲嵐公主,雲嵐要留華琬一道用午膳,無奈華琬再三推拒。
“下官又制了幾只魯班鎖,過兩日專程送進宮予公主。”華琬見雲嵐不高興,忙說道。
“好吧,就你忙。”雲嵐撅起嘴。
華琬笑了笑,不肯雲嵐相送,獨自隨宮婢快步離開鳳陽閣。
雲嵐望著華琬背影,小聲嘀咕,“性子好、技藝好,才六品金匠師,真可惜。”
走在通往宮門的青石路上,思及葉昭儀所言,華琬心中升起幾分愴然。
‘燻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原先她念著詩不明白,如今見到葉昭儀,才知宮中女子難與外人道的愁緒。
宮門外有馬車等候,華琬知殿下在馬車上,可這會她開心不起來。
乘上馬車,趙允旻見華琬神色萎頓,皺了皺眉,“阿琬怎麼了,是不是有人為難你。”
“沒有人為難我,我只是有感慨,殿下,若葉昭儀沒有被皇上看中,仍只是江南的一名尋常女子,現在生活會更肆意和開心吧。”華琬在靠近車簾子的地方坐下,不肯再往裡挪,她打心裡替葉昭儀不值,嫁到尋常百姓家,憑了葉昭儀的靈秀和心性,定能相夫教子經營好府邸,過上比現在好百倍的生活。
趙允旻心嘴角浮起一絲笑,朝華琬招招手,見華琬一動不動的,知是有心結了,趙允旻只好自個兒乖乖地挪過去。
“阿琬,我與你想的一樣,睿宗帝不但對不起葉昭儀,亦對不起我娘,後宮女子間爾虞我詐、相互傾軋,不論誰輸誰贏,皆是不公平的,我從不願如此。”趙允旻將華琬攬進懷裡,眉目溫暖從容,“自我記事,常看見娘站在殿外昏黃宮燈下,翹首痴盼,那時娘尚得寵,反因此更加患得患失,常年鬱郁寡歡,而我除了不捨娘難過,其餘也沒有辦法。”
華琬聽著心痛,暗暗責怪自己不懂事,若非她胡亂傷感,就不會勾起殿下的愁緒。
“阿琬,”趙允旻的笑聲很輕很軟,“小時雖然沒辦法,但我卻下了決心,將來不論是指點天下,還是白衣歸隱,終歸一生得一心人就好,風華正茂時紅袍加身,蓄須白首時含飴弄孫,每日每夜皆與枕邊人傾訴愛意,生同衾死同xue,如此才能不負阿琬不負我心。”
華琬渾身血都要沖到臉上,伸手去推趙允旻,“你胡說些什麼,也不嫌臉紅。”
一直以來華琬的心都同明鏡似的,若殿下真有一日登臨大寶,後宮妃子幾人並不由帝王說了算,到那日,若殿下肯,她就靜靜地當匠師,若殿下不肯,她便四海為家,絕不留在宮中。
縱如此,能聽到殿下承諾,華琬心底歡喜仍如晨光,漸漸擴滿整片天空。
趙允旻埋在華琬脖頸間輕嗅,許久一聲嘆息,“阿琬,你一定要相信,不許不要我。”
聽得這話,華琬眼睛一下潮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