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華琬會隨意制兩支簪子,未料竟是如此別致漂亮的掩鬢。
張貴妃抬手扶了扶發髻,今兒她簪一隻金鳳望月釵,早上照鏡子她甚覺滿意,這會與掩鬢一比,唯覺俗不可耐。
再仔細看了另一對耳鐺,張貴妃都不禁起了愛才之心,她雖警惕華琬的容貌,可若華琬真被她折騰沒了,將來誰替她制首飾?
張貴妃朝華琬笑道:“華匠師果然名不虛傳,技藝奇佳,本宮瞧這掩鬢和耳鐺非常喜歡,有賞。”
言罷,很快有宮婢捧絹帛錦緞進殿。
華琬才知這宮裡予六院的賞賜都有講究,凝光院和文思院的一般是錦緞,到文繡院、綾錦院、染院、裁造院,便多是金銀首飾或玉器了,終歸皆是體面名貴的。
華琬走上前,哪怕心中不想要,面上也露出感激之情,“謝貴妃娘娘賞賜,下官感激不盡。”
“嗯,起來吧,本宮會命人將賞賜送去凝光院的。”說罷,張貴妃朝碧竹笑道:“掩鬢和耳鐺收好,午歇了替我換上。”
“是。”碧竹歡喜應下,“晚上皇上會與娘娘一道用晚膳,娘娘戴新首飾正好了。”
“多嘴。”張貴妃擺擺手示意碧竹退一旁,扶著金線繡流雲軟枕起身,走到華琬身前,眯眼笑看華琬臉蛋,“華匠師可曾許配了人家?”
不知張貴妃問此話何用意,華琬心裡難免緊張,“回娘娘話,尚不成。”
張貴妃點點頭,其實她早打聽清楚,不但知道華琬不曾許配人家,還知道華琬是孤女,親人只剩下舅舅一家,而華琬的表哥今年中進士,入翰林院並被寇閣臣收入府中。
思及此,張貴妃嘴角勾了勾。
當初華琬的表哥李仲仁拒絕當她張家的入幕之賓,她就詫異了,一名出身鄉野的文弱書生哪裡來的底氣,原來是傍上閣老。
“華匠師貌若曉月,我瞧了都心疼,既然尚未許配,這事兒我就記心上了,不知張家的郎君可有豔福。”張貴妃手指輕劃過華琬臉頰,聲音甜甜地說道。
華琬微微蹲身,“下官不過是凝光院一名尋常匠師,不敢擾煩娘娘費心。”
“本宮說敢,那就敢,呵呵,其實本宮是每日裡閑得發慌,想尋點趣事兒。”
張貴妃轉身往回走,“好了,華匠師將寶瓶步搖與本宮瞧瞧。”
這會不是碧竹,而是一名靜候在旁的嬤嬤來接步搖,華琬遞上蓮花紋錦匣。
重新臥靠在矮榻上的張貴妃優雅地傾了傾身子,笑道:“華匠師格外細心。”
“娘娘謬贊了。”面頰上張貴妃指甲滑過的地方一陣陣發涼。
嬤嬤開啟錦匣,先檢查一番再奉於張貴妃。
張貴妃拿出來把玩,手指撥弄步搖上搖搖晃晃的花枝寶瓶,“昨日我瞧見雲嵐發髻上的寶瓶簪,甚覺有趣,今兒再看雲清的,又別有一番意趣,本宮記得雲嵐的金寶瓶上是艾虎、百索,雲清的這是……”
張貴妃拈起金寶瓶到眼前,“是柿子、百合、麥穗,有意思,有意思。”
終於欣賞夠,張貴妃將寶瓶步搖遞給嬤嬤,“華匠師妙手玲瓏心,也替本宮制一支寶瓶簪,對了,本宮還要一塊扇形披墜。”
華琬盡數答應,收起嬤嬤送回的錦匣,張貴妃似乎真只是好奇把玩。
“你去葉昭儀那吧,想來她們母女都盼著,改日再專程請你進宮說話。”張貴妃眯眼說道。
華琬卻身退下,隨宮婢離開,臨走上殿外的抄手遊廊,一位身著杏色錦緞袍服,年約五、六歲的小郎躥到華琬跟前,華琬機敏地側身避過,不想小郎又退回來,指著華琬的鼻子大聲嚷嚷,“我要你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