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清明的天下和皇宮,才配得上幹淨單純的華琬,到那時,他會紅袍加身,風風光光地娶華琬為妻,保護華琬不讓她受任何傷害。
華琬回到廂房時,林馨已經趴在廂床上睡著,聽見聲音,迷糊醒來,黏著嗓子問道:“阿琬,白日回茶肆未見著你,你跑哪去了,這般遲回來,可是一直在上界坊做事?”
華琬答應一聲,林馨困的厲害,未發覺華琬有甚不妥,翻個身,嘟囔道:“表哥見你不聲不響離開,頗為生氣,改日我陪你去哄哄表哥。”
林馨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很快再次睡著,華琬松一口氣,坐在床沿上,托腮發了好一會兒愣,想起羞澀的事情,小手捂著臉傻笑,好在除了月光,再無旁人見到她的窘態。
……
趙允旻與華琬分開不多時,今日亦往汴河遊畫舫賞景的北梁皇子嚴天佑也回到都亭驛。
他遊畫舫的目的與俗人不同,難得請到了京城的茶道大家陸禪展示點茶技藝,驛館廂房裡缺了襯託點茶的意境,遂選擇至州橋遊汴河。
他為北梁人,本是粗狂不拘小節的性子,可在新宋這花樣百出的繁盛之國生活多年,倒也頗迷其中的瑰麗和精細,就如京城六院一般,茶道中的點茶之術,亦是他仰羨的技藝。
正當陸大家用金黃濃香的茶膏在茶湯上點出大漠孤煙直的壯闊之景時,畫舫外傳來清麗又不失高亢的清脆笛音,笛聲擊碎了畫舫內媚而無力的絲竹琴音,直直闖入嚴天佑耳中。
笛音勾起嚴天佑當初作為質子長住新宋國時的愁緒。
嚴天佑怔怔地看著金黃茶膏漸漸融化,大漠之景消散於無形後嚴天佑深嗅茶香,謝過陸大家,起身走到船舷,無奈那艘畫舫點的燈極少,昏暗裡甚也瞧不清。
嚴天佑命畫舫朝笛聲所起之處駛去,臨近前了,就看見趙允旻面無表情地站在船尾。
嚴天佑冷笑,趙允旻不回宮只與人私會,畫舫四角亭圍了紗幔,吹笛人身影若隱若現,但那身段是華琬無疑,嚴天佑一聳肩,命人將畫舫掉轉方向。
……
翌日,趙允旻靜坐於偏殿闔眼養神,直到辰時末刻,得了張承安進宮的訊息,才緩緩起身,理了袍服,走出紫露殿,一路慢悠悠地往宸陽宮行去。
見到張貴妃,趙允旻試圖掩飾萎靡之色,無奈氣息虛浮,開口道安,無力的聲音就令人蹙緊眉頭。
張貴妃撚帕子抬手摁了摁唇角,詰問趙允旻,“昨兒申時你去哪了?”
現在是趙允旻上趕了求她,竟敢未經她允許四處亂走,她自然不滿。
趙允旻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吐不出兩字,直到張貴妃面上陰沉到掛冰,趙允旻才尷尬地回道:“回娘娘話,兒臣在紫露殿悶壞了,木雕都沒了靈感,萬般無奈下,才去州橋附近散心,順道遊畫舫聽小曲甚的。”
“去勾欄了?”張貴妃尾調抬起,聲音更加嚴厲,“你再不濟也是大皇子,去那等下三流的煙花地,若叫人認出,豈不丟皇家臉面。”
趙允旻臉發白,結結巴巴道:“娘娘誤會了,兒臣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的,兒臣只是聽聞……聽聞醉仙樓的柳鶯昨兒在汴河遊畫舫唱曲了,這才……”
趙允旻餘光清晰地看見張貴妃身後張承安神情變化。
張承安咳嗽一聲,在張貴妃又要罵人前問道:“不知大皇子聽到什麼曲子,可喜歡了?”
趙允旻很興奮,“流鶯兒唱的《鵲橋仙》,真真是酥了人。”
張承安嘿嘿一笑,又立馬板直臉,同張貴妃低聲說了幾句。
張貴妃連道數聲荒唐,瞪了趙允旻一眼後卻也不再數落,“罷了,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