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飽眼福,安琚是極慘了,穆堂主知他不怕蹲馬步,不怕梅花樁,幹脆直接命他倒掛在後院的梧桐樹上,一掛就是兩個時辰,安琚滿面通紅欲哭無淚。
……
宮宴終於結束,使臣們被送回驛館歇息,大臣、匠師們亦各自散去。
大殿中狼藉的案幾杯盤自有人清掃,華琬回首看了仍站在原地的趙允旻一眼,轉身扶起不勝酒力的羅坊主。
乘上馬車,華琬見羅坊主難受,遂執帕子沾清水替羅坊主拭面,小聲問道:“師姐,不過是六院間的競藝,為何要擺這般大的宴席,豈不浪費。”
自從富寧路百姓進京告禦狀後,全京城大街小巷都知曉了富寧路受災和孟顯來作惡之事,華琬打心眼裡覺得,朝廷與其花許多銀子辦宴席,不若多幫幫富寧路的百姓。
羅坊主眉眼痠得難睜開,緩了好一會才說道:“哪裡是為了六院競藝,是為了使臣。”
華琬替羅坊主揉著額xue,一時無言。
到了凝光院,吳院使、吳嬋蘭踉蹌地去歇息,華琬將羅坊主送至廂房交於青荷後,自己卻未回西廂。
雖然她也累極,可心裡卻隱隱覺得‘甄大人’會給她一個交代。
華琬避開人,悄聲地跑到小棕樓二層隔間。
夕陽落下,隔間昏暗一片,華琬尋了根白燭點上,剛靠上藤椅準備揉胳膊,就聽見格窗被敲響。
趙允旻抱著鵓鴿跳進隔間,白日宮宴上沾染了酒水的朱紫色蟒袍已換下,一身幹淨直綴是華琬喜歡的淺藍色。
趙允旻走到華琬跟前,姿態少了往日的優雅從容,帶了幾分焦慮。
柔弱的燭光映在華琬姣好面容上,難得地露出堅韌神情。
“民女見過大皇子。”華琬蹲身見禮,目光虛浮地望著趙允旻手中的鵓鴿。
鵓鴿歪了脖子,亦用綠豆般的眼睛滴溜溜打量她。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你。”趙允旻見華琬寧願看鵓鴿也不看他,心一慌,幹脆攤手讓鵓鴿放飛了去,解釋道:“我擔心你回西廂歇息了,就想用鵓鴿給你遞訊息。”
他亦是緊張的。
華琬心中百味雜陳,她在努力剋制自己不朝趙允旻撲去。
這感覺好像小時候明知吃了楊梅會將牙酸到豆腐也咬不動,可她還是饞得緊,這不對。
鵓鴿撲稜稜地飛沒影了,甄大人,哦不,大皇子與她說過,鵓鴿是他親自養的,很聰明,隨便從哪兒放下,都能準確飛回窩棚。
華琬強作鎮定地問道:“嬸娘可知道?當初陶嬸娘是以為你在京城孤苦無依,才照顧你,將你視作一家人的。”
華琬撇開自己,開始替陶學錄抱不平,騙她就罷,怎麼能騙陶嬸娘和單純的小陶呢。
壓抑了一整日的情緒要宣洩,趙允旻忽然上前一步,大膽地將華琬摟進懷裡。
“傻丫頭,陶嬸娘與甄家關系極密切,與娘親又是舊識,怎可能不知我是誰,嬸娘為了幫我,為了甄家和華家的冤情,才未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其實甄家沒了,我在後宮就若孤魂野鬼一般,嬸娘、你、小陶,才是我在京城真正親近的人。”
知陶嬸娘也故意瞞她,華琬眼淚都快滴下來,聽到是為了甄家和華家,華琬能明白了,嗅著大皇子身上的熟悉清香,一股酸澀就從心底湧上來。
趙允旻任由華琬的淚水打濕衣襟,緊張問道:“阿琬,甄家沒了,華家也沒了,只有我們兩人,你可願相信我,依靠我,一直陪著我?”